那日,韩赞周听闻崇祯皇帝身死,当场昏过去,一方面是忠,一方面是吓得。
拿着手指仔细的摩挲着那纸面上的四个字迹,韩赞周也不挣扎了,也不哭喊着要随着崇祯皇帝去了,也不骂史可法是老匹夫了,只一边听着史可法所言,一边默默抹眼泪。
史可法见韩赞周信了,这才将他从崇祯皇帝那里听来的事情,细细的与韩赞周说了。
史可法此人口才不是甚好,要是换做朱慈炤来说,肯定能说的感天动地、壮阔非凡,可即使是史可法那如同复读机一般的口才,仍旧把韩赞周听得热泪盈眶。
他听到自己干爹王承恩冒死留下、几名老监甘愿牺牲自己,护佑崇祯皇帝一家子逃离,他哭了一场。
当他听到忠臣刘文炳、文耀等,将崇祯皇帝放出京城,自己甘愿留下,以作内应,他哭了一场。
他听到崇祯皇帝一行在盐山县偶遇周民一伙,总兵周遇吉为国捐躯,不免又哭了一场。
太监,真的是个很感性的物种。
待史可法将一应的事情说了,又将来意说明。
韩赞周却是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崇祯皇帝如此信任他,直让这个往日里只顾在南京城中敛财造宅的守备太监羞愧不已,又心潮澎湃。
因为按照史可法所言,就算咱的皇爷要搞大事情,也没忘了咱呢!
韩赞周仔细的看着手中已然被泪水打湿、墨迹有些散开的字迹,只拿嘴狠狠的亲了一口,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
他将书信贴身放了,朝史可法作揖道:“让史公笑话了,刚刚所言,却是冒犯了史公,咱家便在这向史公赔礼了,要打要骂,全凭史公!”
说着,他便要跪下来,刚刚他确实将史可法骂的够惨的,是狗彘不如、狗血淋头、狗头猫腚、狗苟蝇营。
可是史可法怎可让他跪下,崇祯皇帝南来,四殿下又进言韩赞周可信,现在没了王承恩,这位以后就是妥妥的宫中第一太监了。
史可法是书生意气,可是却不是不通事故,忙是扶了一把,将韩赞周扶了起来,口称“无事”。
待两人重新落座,韩赞周颇有一种病去如抽丝的神态,虽然脸色有些不太好,可是却比半个时辰前好太多了。
史可法见他脸上有了笑意,也不愁眉苦脸的了,不禁微微一笑,他倒不是真的笑话韩赞周,而是深有体会的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