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辅国微笑道:“陛下,奴婢也听说过这个江南士子孔晟,他是孔门大儒嫡传,其祖、父都曾在朝为官,也算是名门之后。奴婢听闻他还是白云子道长的外门弟子,能文能武,据说还天生一身神力,颇有当年卫怀王玄霸之风。”
李亨讶然:“辅国,你这些消息是打哪来的?白云子?可是当年那出入长安的上清掌门司马承祯?”
“陛下,正是。奴婢这些消息从军中得来,司马承祯已到郭汾阳军中助朝廷平叛。士子孔晟的诗文和请都金陵表,就是司马承祯向郭汾阳转呈的。”李辅国躬身一礼:“陛下,目前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既然有江南士子心怀家国天下,朝廷岂能漠视待之?此其一。”
“司马承祯乃是道行深不可测的高人,他的弟子不会是等闲之辈。另外,郭汾阳的举荐更不可小视,朝廷应重视和相信郭汾阳的识人之明。此其二。”
“两相权衡,奴婢窃以为,朝廷应该大张旗鼓下诏册封孔晟官职,同时诏令天下,褒扬他赶赴国难为朝廷效力的壮士风骨。”
杜鸿渐在台下听着李辅国侃侃而谈,眉头紧蹙,嘴角上挑,他有心要反驳,又担心会跟这名新皇跟前的当红大太监结上仇怨——为了一个不知名的江南少年郎,跟皇帝身边的人生出嫌隙来,殊为不智。
李辅国这番话真是说到李亨心坎里去了,很得他的心意。国难当头,用人之际,封个微不足道的官职让人为******卖命,还能感召天下人纷至沓来为李唐皇室赴汤蹈火,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只是李亨还是顾及到杜鸿渐的面子,转头望向了杜鸿渐,温和道:“之巽,朕倒是觉得辅国的话还有几分道理,你意下如何?”
杜鸿渐很不以为然,但他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见皇帝和李辅国似乎早就“串通一气”、达成了共识,他若是当面坚持反对,不仅要得罪李辅国还要惹得皇帝不快。可杜鸿渐是清高之人,要让他作违心而论,又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
他斟酌着自己的言辞,正在这时,黄门小太监来报:“启禀陛下,李先生求见。”
李亨挥挥手,笑道:“请!”
李辅国注意到皇帝用了一个请字而不是宣,眉头一簇,却默默垂下头去。
杜鸿渐大喜,这所谓的“李先生”就是李泌了。这李泌可是这个时代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频繁出没朝堂与山野之间的著名隐士和政治家。早在玄宗皇帝年间,他就被召入宫待诏翰林,为东宫属言。后为杨国忠所忌,才归隐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