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场,南宫望还能坚持相陪,可到了后半段,他就不胜酒力实在撑不住了,竟然裹着棉披风席地而眠。
聂初尘虽是女子,但置身于江湖草莽之中,也不拘这些礼法细节,她心情畅快放量多饮了几盏,酒意上头,被一直伺候在侧的贴身仆妇搀扶着进了内间的卧房安歇。
孔晟趺坐在案前,扫了一眼席地沉沉睡去的南宫望,眼角的余光又从刚刚熄灭了烛火的内间卧房门帘上掠过,嘴角浮起一丝轻微的笑意,他缓缓起身来,提着方天画戟,将门掩住,走到院中,淡淡喝问道:“谁?”
穆长风摘下蒙面巾,缓步走出角落的阴影处。
孔晟一惊:“穆兄?”
穆长风笑了笑:“公子!穆某不放心,今夜就潜进车门山寨,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趁着群贼沉睡不起,山寨疏于防范,不如你我连夜下山。即便被贼人发现,凭借你我之力,穆某想,安全脱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孔晟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也好。穆兄,我们即刻下山!”
说话间,孔晟有些犹豫地望着手上的方天画戟,这是江湖游侠范云聪留给聂初尘的订婚信物,他不肯与聂初尘成亲、夤夜潜逃下山,若是带走此戟,似乎就有些不厚道了……但,他实在是爱极了这柄长戟,如此趁手似乎是命中注定心灵相通的兵器,错过了肯定要后悔一生。
穆长风不知孔晟此刻心中的各种纠结痴缠,就低低催促道:“公子,事不宜迟,必须要马上走!否则,惊动了山贼就不妙了!”
孔晟握紧了方天画戟的画杆,咬了咬牙,便拿定了主意。权衡取舍,他决定还是带走这柄方天画戟,日后若有机会再补偿聂初尘吧。
孔晟提着方天画戟,与穆长风轻轻打开拱门,蹑手蹑脚地沿着悠长的回廊向前寨行去,孔晟不懂轻身术,不可能像穆长风那样穿墙越脊如履平地,只能“按部就班”用笨办法混出山寨去。
车门山并不高深,只要混出山寨,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下山。而一旦下了山,有乌显乌解兄弟俩在山下备马接应,纵然聂初尘发现也是为时已晚了。
因为孔晟半夜闹了一场大风波,折腾得山贼不轻快,很多山贼再次睡下,就睡得格外沉。至于值宿警备的山贼,也因为孔晟有聂初尘和南宫望两人相陪的缘故,大多精神放松了心头那根弦。
所以两人这一路上行来,偶尔发现几个值守的山贼,却是东倒西歪地窝在回廊的角落里沉沉睡着,没有惊动任何人。
到了前寨院中,穆长风嘘了一声,示意孔晟止步等候。孔晟点了点头,轻轻避入回廊的阴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