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孔晟的脸色阴沉下来,双方有谈崩的危险,苏鲁有些尴尬地苦笑一声,急急搓了搓手道:“苏婳,不可对孔公子无礼!”
苏婳抬头望着苏鲁,眼眸中掠过一丝异彩。原本与孔晟对话非常强势的苏婳,被苏鲁这么一插话,突然变得沉默了下去。她微微垂首,低着头,双手捏着裙角,竟然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小儿女情态。
苏鲁沉声道:“安禄山反贼一伙迟早没有好下场,我不得不为西奚十多万族人今后的生计考虑。苏婳,与叛贼一条道走到黑完全是死路一条,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往绝境上走?这西奚的命运,还由不得你来完全做主!”
孔晟原本都要拂袖而去,见苏鲁发作,站出来以一种非常强硬的姿态说话,就沉住了气,静静地坐在那里,旁观兄妹俩争论的结果。
苏婳咬了咬牙,抬头来望着苏鲁,声音有些轻柔和低沉:“燕国已成气候,占据大半天下,兵强马壮,势不可挡。反过来看,李唐朝廷龟缩在灵武一线,所谓的官军节节败退,不说别处,就说河东、河北和河南,如今哪里还有官军的立足之地?在这个时候投靠官军,才是真正把西奚族人往火坑里推!”
苏鲁猛然一拍身前的小案几,案几上的茶盏砰的倾倒,棕红色的茶水溢淌出来,他冷视着苏婳怒斥道:“苏婳,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指责我?!”
苏婳轻笑一声,垂着头淡淡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事关重大,关系举族生计和前途命运,谁也不能轻易下决断。”
“你!放肆!”苏鲁气得扬手指着苏婳,脸色涨红,颤抖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孔晟旁观兄弟俩针锋相对的争论,心头微微一动。这苏婳看上去是一个非常强悍的女人,独断专行、自有主张。事实上,如果是普通的文弱女人,又岂能统率西奚兵马?可这么一个强势的手握兵权的女子,面对苏鲁却无形中流露出几分怯意,两人虽在争辩,却给人一种苏鲁以势压人的错觉……
孔晟深邃的目光投射在依旧蒙着面纱的苏婳身上,见她玲珑婀娜的身形隐隐有几分颤抖,似乎是紧张,也似乎是气愤,还似乎是不安之极。
苏鲁剧烈地喘息着,看得出他此刻心情的激动。想想可知,堂堂西奚王子,却在西奚没有掌握真正的权力,更像是一种徒具观赏性的招牌,在这种决定西奚命运的大事上缺乏决定权,如何能不愤怒?
苏鲁愤怒的刀锋投射在苏婳身上,苏婳微微垂首,沉默不语。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孔晟一行随时会愤而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