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来,李亨又忧心忡忡起来。他担心自己会重蹈覆辙,变成第二个太上皇。以李俶现在的权势和名望,若是他效仿当日的马嵬坡兵变,李亨何以反抗?
儿子还是儿子,但一旦事关自己的无上皇权,那就变得有些意味不同。
所以,李亨对李俶的猜忌也在渐渐滋生。
父子俩之间的隔阂渐渐升腾,李俶对此心知肚明,但李俶有恃无恐,他自信凭借他的赫赫战功和对于朝廷局势的掌控,皇帝最终只能也只会立他为皇太子。
这一瞬间,李亨心中借李俶离京的机会罢黜楚王兵权的念头一闪而过。但李亨处在高层权力的争斗漩涡中浮沉数十年,知道自己不能感情用事,任何轻举妄动,一方面会将李俶逼上铤而走险的绝路,一方面也会让自己置身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中。
李亨有些疲倦的摆了摆手,沉声道:“你退下吧,早作准备,率军迎太上皇还朝。”
李俶恭谨称是,心里却在暗暗冷笑。他转身离去,待出了御书房,脸上恭谨的神色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睥睨天下的雄浑霸气和诸王之首的威势凛然。
李俶心知肚明,知道皇帝突然把自己召进宫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孔晟的酒坊和书坊的事儿,但临了,皇帝还是没有开这个口,而是草草安排了一个护卫太上皇还朝的差使打发了事。
这意味着皇帝对自己的忌惮越来越重。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李俶对东宫和未来的皇帝宝座志在必得,若是皇帝有贰心,他也不排除利用强力手段强行登位。反正前有车后有辙,这在大唐王朝,也不是头一遭了。
李俶离去,李亨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李辅国在一旁犹豫一会,试探着恭谨道:“陛下,长安候的酒……”
李亨长眉一挑,淡漠道:“辅国,孔晟当真中断了酒的酿制?”
没等李辅国回话,李亨又道:“孔晟倒是颇有心机,竟然用这种法子来对楚王进行反击……朕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