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孔晟无动于衷。
见孔晟竟然仰首向天,一副冷淡和傲然出尘的模样,李适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浓烈,他忍不住挥挥手止住众人的鼓噪,上前一步冷斥道:“孔晟,亵渎太上皇,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孔晟缓缓低下头来,凝视着李适淡淡道:“奉节郡王伶牙俐齿,指鹿为马的本事令孔晟佩服之至。郡王口口声声指责孔某亵渎太上皇,证据何在?今日当着众位王公大人的面,郡王若拿不出证据来,纵然你是楚王长子,孔某也断然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李适冷笑着:“你竟然还跟某要证据?你方才安排舞女当众传唱所谓的长恨歌,歌中对太上皇颇有不敬,有目共睹,难道你还要狡辩不成?”
孔晟朗盛一笑:“此长恨歌,是孔晟在江南所作,实属忧国忧民真情流露,绝无半点对太上皇不敬之意。后被陛下加御笔评点诏命传遍天下,请问奉节郡王,你若是因此指责孔晟亵渎太上皇,将当今陛下置于何地?又将天下人置于何地?莫非天下人都犯下了对太上皇大不敬的重罪?”
李适脸色一变。
孔晟的话一出口,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忘记了孔晟的这首长恨歌当初是被皇帝钦点传遍天下的,以此作为孔晟的罪证,那皇帝也难逃其罪——这就不是孔晟有无对太上皇不敬的事儿了,而是他这个皇孙对当今皇帝的大不敬了!
少年李适脸色发白,一时间就有些无所适从。
他虽然也算心机深沉,少年老成,但毕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与孔晟这种历经两世洗礼的“老江湖”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
与孔晟斗嘴、斗心机、斗城府手段,他远不是对手。
这个时候,李适进退两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暗暗懊悔自己沉不住气,一不小心,再次落入了孔晟信手拈来的陷阱而不可自拔。
李揆咳咳两声,拱手勉强笑着打着圆场:“诗歌言志,众人理解各有不同,长安候,奉节郡王天潢贵胄当今皇孙,维护太上皇心切,难免有些口不择言,这是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嘛。”
孔晟再次轻轻一笑:“李尚书,从始至终,都是尔等在欲加之罪,咄咄逼人,孔晟何曾指责过奉节郡王半句?”
李适借机下台,冷哼了一声,拂袖退下。
李揆也打了个哈哈,向孔晟拱了拱手,也不再争辩,就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场上的气氛因此变得极为微妙和沉闷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从场外传来一个嘶哑威严的冷喝声:“孔晟,长恨歌本身或许并无不妥,但汝设宴故作吟唱,字字句句直指太上皇,当真是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