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缓步上来,凝视着周政,轻轻一笑道:“你的问题很多,孔某只能慢慢回答你。”
“第一,回纥十万大军压境,无非是威胁朝廷履行和亲约定,为的是索要公主的嫁妆,缓解回纥粮草物资匮乏的现状。这一点,朝野上下都很明白,但朝廷和陛下还是不得不维持和亲,因为河东河北还有安庆绪和史思明的叛军未平,大唐社稷不稳,不能腹背受敌。为了整个国家的安定和长远大局,所以我们不得不向回纥人战略让步。此其一。”
“所以,回纥人不会真的进犯我边陲,大唐与回纥也不可能真起战事。战端不可轻启,无论对我大唐,还是对于回纥,都是如此。回纥粮草短缺,打一场仗,他们根本消耗不起。所以,孔某才说,回纥人不会主动进犯我边境,否则早就长驱直入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对于所有为大唐戍守边陲的将士,其功绩其辛苦其浴血奋战的牺牲精神,包括孔某在内,所有人都心怀敬意。当然,为国戍边的何止是尔等灵武将士?!但一码归一码,若是十万回纥大军真有进犯灵武之意,单凭灵武数万军马,根本无力抗衡,灵武城也注定保不住。这是实话,你们或许不愿意听,可事实就是事实。此其二。”
“长安候,莫要小视我灵武将士!吾辈奋勇杀敌,舍生忘死,只要有吾辈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回纥人踏进灵武城半步!”周政义愤填膺,上前一步,怒气凛然。
孔晟轻轻一笑:“周将军是吧?孔某从未轻视过任何一位边关将士,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诸位舍生忘死为国戍边的真性情!但是,两国交战,国之大事,不是靠血气之勇能左右的。我只是在阐述一个基本的事实,不是小视诸位的勇猛,还请你不要误会。”
以孔晟的身份而言,对周政这么一个下级将官,耐着性子解释宽容了他的咄咄逼人,已经算是一种大度,这其实正是孔晟对于边关将士的某种敬意所在——否则,孔晟岂能容许他人肆意践踏自己的尊严?!
“血气之勇?长安候的话本将不敢苟同。吾辈灵武将士,自随陛下靖难以来,身经百战,战无不胜,哪一次不是靠着所谓的血气之勇?不是本将小瞧长安候属下的号称骁勇之师的禁军……”周政的话虽然欲言又止,没有直接说出口来,但其嘲讽和轻蔑之意已经溢于言表了。
“长安候久居长安,莺歌燕舞,哪里知道我们边关将士的悲苦心酸?吾辈灵武军马虽然只有三万余人,能个个勇猛善战,以一当十,我们豁出命去,回纥十万大军又能如何?!”周政傲然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