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在马上望着林二率十余骑神龙卫飞驰而回的背影,嘴角略过一丝冷酷。“打土豪分田地”肯定要引起激烈的反弹,这是必然的,胡家的抗拒早就在孔晟的意料之中。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实打实要挖豪门的肉。和风细雨解决不了问题,只能通过铁腕和冷酷行动才能震慑所有人。既然胡家这一次站出来当出头鸟,那就打了他!
李彪李虎率五百江宁铁骑轰然出城,手中长枪挺立如雨,杀气腾腾地将胡家的田庄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再加上陌刀如林的百余神龙卫悍卒,威势可想而知。李彪李虎的骑兵也好,神龙卫悍卒也罢,这些可都是神策禁军精锐中的精锐,个个以一当十,勇猛过人,以这股强悍军事力量,不要说区区胡家的几百家仆乌合之众,就是杨奇麾下的江南军出动个两三千人,也根本挡不住他们的冲击和围杀。
在胡家几名咋咋呼呼冲上来试图进攻的家仆被李彪手下骑兵一枪贯喉死于非命之后,胡家人心惊胆寒毛骨悚然地弃械投降,胡家家主胡斌面色如土,高举着自家的田产薄,一步步走出田庄来,噗通一声跪伏在罗勇的马前,口中哀呼连声:“罗将军饶命!我们胡家愿意交出田产,罗将军放过胡家满门老小!”
胡斌不敢再抗拒了。他这才意识到,孔晟完全是动真格的,不是吓唬谁,更不会放过谁。胡家的遭遇只不过是接下来很多江宁权贵的写照,既然江宁权贵们无人对胡家施以援手,他又岂敢正面与代表江南官府的江宁郡王抗衡?继续抗拒下去,与造反无二了。不要说田产保不住,就是整个胡家,都有可能在江宁铁骑悍卒的马蹄声灰飞烟灭。他毫不怀疑李彪李虎这批郡王府嫡系护军的冷酷无情。
罗勇冷笑一声,摆了摆手道:“胡家主,抗拒衙门和神龙卫执法,啸聚围攻,已经构成谋逆。但本将军念在胡家一向奉公守法的份上,不为己甚,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若再有下一次,休怪大唐律法无情!”
“来人,接管胡家田庄,袁主薄,你速速带人清理胡家田产,登记在册,然后发还于应诉的苦主!”
袁晁微微颔首,带着自己土改司的人马进了胡家田庄,开始做事。实际上,在对胡家动手之前,袁晁已经带人翻出了衙门的陈旧卷册,加班加点清理出了一个明细。哪些是胡家固有的田产以及合法获得的业田,哪些是胡家通过各种非法勾当侵占而来,一目了然。
就在袁晁的土改司和神龙卫在胡家田庄热火朝天的时候,孔晟赶到钟山南麓,在山麓下一间草庐外翻身下马。
这间草庐背山面水,竹篱笆围成的小院中,绿油油的草地上,摆设着一张简陋的案几,而一个身着农人布衣的四旬男子辅佐在后,正审视着案头上的一副残局皱眉不语。
此人眉眼清朗,面白无须,一头黑发随意扎在脑后,连素常的璞头都没有束,整个人懒洋洋的辅佐在那里,显得随意自在,与周遭幽静的山林融为一体。
乌显刚要开口却被孔晟一把抓住胳膊,示意不要妄言。
孔晟缓步走近,轻轻扣了扣竹篱笆,拱手为礼:“先生,有礼了!”
那男子缓缓抬头望向孔晟,声音散漫慵懒:“在下一介山民,幽居山中,不知公子来我草庐所为何来?”
孔晟笑了笑:“在下孔晟,久闻先生大名,今日特来拜访。”
男子似乎并不为所动,也不伪装,只是起身来草草还了一礼,淡然道:“原来是名动天下的江宁郡王,郡王何等尊贵,来我这草庐,让山民如何敢当?按说郡王来访,山民不能不识抬举,只是山民山居贫苦,无物待客,还郡王回返吧!”
这男子明知孔晟的身份,还要给孔晟吃一个闭门羹,这让乌显勃然大怒。乌显刚要发作,却被兄弟乌解抓住手往后一拖。乌解向孔晟努了努嘴,示意乌显不要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