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环视众人,声音更加慷慨起来:“孔某自打出仕,河南平叛,累计百余战,战无不胜。前后两次光复东都洛阳,灭杀贼首史朝义,孔某毫不谦虚地说,朝廷平叛,孔某当居首功!”
“而孔某做事,从来都是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正大光明,从无半点私心,你们说孔某打压世家,但孔某却是在为天下寒门子弟打通一条晋身通道,孔某在江南、在河南、在山南创办寒门学堂,一应所需,都是孔晟个人所出,没有费朝廷一文钱。孔某不为个人私利,只为将来,在朝堂之上,能有寒门子弟登上建言,免得这朝堂上净是些阿谀奉承信口雌黄之辈!”
“所谓功高震主,所谓鸟尽弓藏,所谓兔死狗烹,所谓卸磨杀驴……总而言之,孔某的利用价值已经用尽,大唐安定,李唐皇室已经不需要孔某存在了。所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以不遗余力,将孔某诓骗进京,要予以诛杀!”
“你们这些人,肯定不明白,孔某明知进京必死,为什么还要进京来?今日,孔某可以告诉你们,孔某本来还对当今天子怀有半分希望,觉得以你我君臣之情谊,当不至于如此恩断义绝。孔某是重情重义之人,我所想者,不过是善始善终……”
孔晟霍然转身来冷视着李亨,大喝道:“李亨!你优柔寡断,今日被孽子架空篡位,就是自作自受!”
孔晟直呼皇帝其名,皇帝吓了一跳,李豫更是暴怒起来,他咆哮着向李光弼下达了就地格杀孔晟的命令。到了这个份上,孔晟实际上已经与李唐皇室撕破了脸皮,也将满朝文武骂成了一滩烂泥,彻底与朝廷翻脸,此刻诛杀孔晟,也不需要费尽心思罗织什么罪名了!
李光弼神色复杂率数百宿卫明火执仗闯进殿中来,旋即将孔晟包围其中。
李豫跺着脚怒吼道:“此贼大逆不道,就地格杀,杀无赦!”
孔晟倒背双手昂首望着金銮殿金碧辉煌的穹顶。他仰面发出一声大笑,眉心立即投射出一团蓝色的光团来,这团光能量瞬间环绕在孔晟全身,给孔晟镀上了一层薄薄的蓝色外罩,发射着森森寒光。
所有靠近孔晟的宿卫人还没有到近前,手里的武器就已经渐渐开始消融,所有宿卫见了鬼一般惶然后退,纷纷丢弃了手中的兵器,面色如土。
孔晟在蓝色的光罩中转过身来,环视着面色惊骇纷纷后退躲避乱成一团的满朝文武大臣,挥了挥手,一张白色的信笺飘然飞落,飘飘荡荡落在张巡的身前。
旋即,孔晟发出清朗的大笑声,众人的眼前一阵发黑,一团无与伦比的强光骤然发作,李豫只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孔晟就在原地消失了踪迹。
而待大殿中众人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震惊无比的发现麟德殿的穹顶几乎全部被削平,露出阴霾密布的天空来。这真是神魔一般的力量和奇迹,几乎所有人当时差点被吓尿了。
皇帝呆若木鸡,他痴痴地坐在那里,望着空荡荡的穹顶,神色麻木。他本来就觉得孔晟神异,但如今一看,这简直就是天神降世啊,难怪他能研发出世间罕有的神器火炮,难怪啊!
皇帝此刻懊悔不堪。触怒了天神,将来李唐皇族必将面临着孔晟的怒火。以孔晟如此手段,所有的世俗武力和权力,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李豫更是面色难堪,他的身形以某种僵硬的姿态定格在半空,心内潮水般激荡不安。他知道自己为李唐皇族招惹上了一个惹不起的敌人。孔晟既然是神魔一般的人物,又岂能会为凡俗间的权力所吸引,所有孔晟会功高震主的担心现在想起来真是可悲可笑啊。
李泌和杜鸿渐交换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复杂眼神。他们终于明白,孔晟为什么会表现地这么平静了。神魔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被凡俗的皇权所震慑?
所有的朝臣都仰天望着空荡荡的穹顶,这个孔晟留下来的神迹表征,心头都充斥着无尽的惊惧。所谓皇帝有德,引得天神降世,辅佐明君治世,孔晟显然就可以归于这一列。但如今可倒好,因为皇帝父子的一点私心,导致孔晟与李氏皇族翻脸成仇,将来,这长安城还不知道要面临着孔晟怎样的疯狂报复呢?
张巡捡起身边的那张纸,上面是孔晟的亲笔,四行诗。张巡默默上前,向皇帝躬身递了过去,皇帝嘴角颤抖着摇摇头,轻轻道:“张爱卿,念!”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张巡略带一丝嘶哑的声音在失去了穹顶冷风嗖嗖的麟德殿内回荡着,皇帝后背上冷汗直流,眼前一阵发黑,当场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