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公公满是褶子的脸颊露出几分唏嘘,摇了摇头:“贾易天赋不错,但死士出生太过耿直,多番教化仍不开窍,可能被人利用了……凶多吉少。”
“皇后当年就亲近一个贾易,连朕也拿她没办法……贾易忠心护主,皇后走后这么多年,他恐怕也没能放下,人各有命,任他去吧。”
“……贾易不该入宫,若置身江湖,假以时日成就不下于陆百鸣之流,可惜了……”
宋暨听见这话,转过身来在御案前坐下,稍微沉默了会儿:
“近些年的江湖,确实没什么出彩的人物。朕当年铁鹰猎鹿,初衷并非想打断武人的脊梁,把江湖变成一潭死水。只是那些个江湖势力,地盘大了,人手多了,便忘记了本分,开始想着染指朝堂,至今还有一群宵小之辈暗中谋划,想要挑起三国纷争,倾覆朕的天下……
……侠以武犯禁,朕管的松了不行,收的紧了也不行,堂堂东海陆家的家主,连陆家的门都不敢出,说起来,有些矫枉过正了。”
贾公公微微点头,自古君王大多自负,极少反思自己的错误。但宋暨明显不是这样,只要臣子谏言属实,哪怕是指着鼻子骂,宋暨也会欣然接纳改正。
不过对于‘矫枉过正’,贾公公却是持不同意见:“武人开国,文人治世,太平盛世武人太多,有百害而无一利,不管束必然殃及市井百姓。嗯……不过管束太严,江湖人精力无处发泄,也会助涨了暗中烧杀劫掠的风气,长安明面歌舞升平,每年暗中私斗死伤惨重便是例子。”
“大兴武举本就是给武人一条出路,那些个江湖客却自恃清高不肯从军入伍,朕总不能再把政令放开任由他们互相仇杀不干涉,那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贾公公稍微琢磨了下:“人之所求,无非权钱名色,江湖人重名色要多一些,只要入了江湖,都想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以前这个‘名’是靠杀出来的,现在不让他们杀,只能切磋谁都不服气……
……东海陆百鸣剑术不下与祝绸山,江湖上提起‘剑圣’,却只知老剑圣祝稠山而不知陆百鸣,因为陆百鸣未曾游历江湖积攒声望。老奴觉得,倒是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宋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虽然武行的事儿是小事,但作为大玥帝王,能让一方太平自然不会懈怠。认真思索了片刻,看向了挂在墙上的画卷:
“先帝年间有‘宣和八魁’,在江湖市井传唱至今。要不朕亲封个‘昭鸿十魁’,赐武进士出身放榜天下,让天下武人去争?”
贾公公走到近前颔首道:“江湖上倒是有这说法,但一直未能成气候。常言‘武无第二’,圣上若是亲开御口赐下匾额,江湖上怕是会热闹许多……
……市井百姓其实对才子、豪侠、美人的事迹最为追捧,百姓白天劳作,闲暇时能在酒馆茶肆闲谈几句放松放松,也有助于安民心。”
贾公公这句话是很有远见的,哪怕是现代社会,广播、电视等物的出现,最初的目的便是让底层百姓疲惫之余有放松的地方。
宋暨也来了几分兴致,稍作斟酌便点头:“明日与萧相等人商讨一二,若是可行,便把诏书发下去吧……文无第一,才子就免了,至于天下美人……去把徐丹青给朕找回来,赐他一支笔,问他接还是不接。”
“那十武魁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