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歌盘膝悬空而坐,闭目沉思,仿佛真在苦搜诗才,寻觅灵感。
众人皆盯着他,不知作何感想。
待得砚台中浓墨化开,云中歌一跃而起,一把抓住狼毫大笔,浓墨蘸满,便在喧软的白银纸上走起龙蛇来。
但见他写道:“柳叶鸣蜩绿岸,荷花落日红酣。”
此二句方一在纸上现出,众人便忍不住叫起好来,“妙句!”
秦清亦清眸精亮,紧盯着云中歌,充满了期待。
众人皆是识货者,此二句才一入眼,便打开了一方天地,物象丰富,浓墨重彩,色泽鲜明,动静合宜。
单此两句,已有名篇气象。
云中歌心中得意,笔下丝毫不慢,转瞬第三句也落在纸上,正是:“三十六陂春水。”
众人正满怀期待的等着第四句,却听一道声音,如锤头一般,霍然砸来:“白头想见江南。”
声方入耳,正书写“白”字的云中歌大手一抖,蘸满浓墨的毫尖在宣纸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墨印,整篇墨宝就此毁弃。
无人注意云中歌的异样,皆被这奇风飞来一般的“白头想见江南”击中。
尽皆于心中暗暗一合,只觉以此句结尾,竟同云中歌所作的三句完美结合,浑然天成。
苏郡主讶道:“天下竟有这等奇事,一首诗两人作,竟能如此珠联璧合、天衣无缝,实在罕见。”
她性格直爽,却未往深处想。
郑世子瞥了云中歌一眼,冷然笑道:“确实是桩奇事,都说写诗作词讲究文心一脉,情由心发,即便再高妙的诗家,应和残作,也决然无法修补到天衣无缝的地步。”
“如今却是出了怪事,不仅修补得天衣无缝,续作和原作,竟然想到了一处。我看中歌未写完的第四句,起头那个字,好像也是白字吧,莫非中歌你第四句也想补一句:白头想见江南?”
郑世子和云中歌的交情泛泛,只是彼此身份相近,偶然交际场合会遇上,实际上不过是点头之交,他对云中歌本无好感,也无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