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子北头一栋大宅门口站定,钱渊微微叹了口气,来到这个时空不过四个多月,但悲喜聚散尝了个遍。
被那辆冲进咖啡厅的大巴车撞飞之,后能来到这个时代重获新生,这是喜。
父母慈爱,家庭和睦也是喜。
穿越而来居然是个秀才公更是喜,有个府试案首的名号更是喜上加喜,松江可是著名的科举强府。
可惜喜之后都是悲,父亲、兄长外出经商,年节前传来噩耗双双丧生,连尸首都没能带回来,母亲、大嫂连接病倒,钱渊不得不担起重任,打点丧事,还要给一同丧生的伙计发放抚恤。
如今才正月十五,但杭州那边还得走一趟,钱渊没奈何只能自己去,总不能让只有十岁的妹妹去吧。
最关键的是,钱渊隐隐猜测,是自己引发了父兄丧生的祸事。
初来乍到的自己在三个多月前拿出了一份这个时代极为珍贵的秘方,父亲和兄长贩运货物前往杭州、宁波一带收益颇丰。
但两个月前噩耗传来,父兄从舟山沥港回宁波的海路上遭遇倭寇,船只被毁,人货两空,连尸首都没办法弄回来安葬。
钱渊不相信那么巧,父兄走这条线已经好些年了,正好出手第一批新货就出了事。
“渊少爷。”门口的老仆眼尖招呼了声,“夫人招呼过了,渊少爷只管进。”
钱渊点头走进宅院,这是钱氏目前唯一出仕的族人钱铮的宅子,他也是钱渊的二叔。
钱渊的祖父祖母早亡,父亲钱锐经商供其弟弟钱铮读书,后者嘉靖十四年中进士,选为庶吉士,但牵涉入夏言案被贬谪出京后愤而辞官,嘉靖三十年起复,如今任徽州府通判。
钱铮出仕,其妻子陆氏留守华亭,两家一向来往密切,陆氏无子所以一向待钱渊如若亲子,这次打点丧事要不是陆氏派人协助,初来乍到的钱渊得满头包,他还以为弄个追悼会就算完事了……
“渊哥儿来了。”今年才三十多的陆氏看起来像后世五十多岁,“你母亲今天如何?我已经拿了你叔父的帖子去请了顾家。”
“谢过叔母。”钱渊行礼起身后说:“今天母亲好多了,我明日赴杭,家里还要拜托叔母照顾。”
“分内之事,无需多说,只可惜你……”陆氏叹息道:“原本你应该去年乡试,这一耽误就是三年。”
钱渊嘴角抽了抽,前身就是赴南京乡试的路上出了事,自己才穿越过来的,醒来之后弄清楚现状就一直喊头痛,要不然,府试案首乡试交白卷……
不过也正是如此,自己在庄子上养病的时候费了不少工夫弄出了那份所谓的秘方。
“不过性子倒是变了。”陆氏细细打量面前面容稚嫩但有丝丝风霜之色的侄子,“以后记得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