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随着呼喝声,一行车队在嘉定县衙门口停下,顶盔掼甲的年轻武官纵身下马,瞄了眼正在等候的众人,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不耐烦的神情。
作为浙江首屈一指武将卢镗的幼子,二十一岁的卢斌有这样的资本,虽然大明文贵武贱,但也要看实际情况,如今浙江、南直隶处处烽火,武将的地位也在渐渐攀升。
只是卢斌初出茅庐,在刚出狱的父亲卢镗身边呆了不到一个月就被赶出来给人看家护院,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不过他也很清楚,此次护卫不容有失,不然别说父亲,就是巡抚衙门那边恐怕都会大怒追责。
“孙公子。”卢斌从马车上挽下一个青年书生,“到县衙了。”
书生站稳脚跟,对着县衙门口众人遥遥一礼,回身从马车上挽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嘉靖县令胡鹏再也忍不住,疾步而来长鞠行礼,“老师,一路奔波辛苦了。”
老人捋须左顾右盼,微微点头,感慨道:“三十年了,终能再尝鲈鱼莼菜。”
“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胡鹏恭维道:“老师身为大宗伯,又兼掌詹事府,不为权位所诱,当名垂青史。”
“罢了,年迈无力,不归乡还要贪恋权位吗?”老人摇摇头。
这句话隐隐在嘲讽如今已经六十六岁还不肯致仕的内阁首辅严嵩。
胡县令不敢接过这个话茬,转而道:“老师,进府歇息吧,正好今日震川先生来访。”
这位老人就是松江华庭孙承恩,去年末致仕前任礼部尚书兼掌詹事府,因不肯遵嘉靖旨意穿道士服遭严嵩训斥,索性辞官归乡,因为年岁过大患了风寒,一直拖到今年才启程。
嘉靖县令胡鹏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孙承恩是那一科的同考官,算是胡鹏的房师。
一旁的卢斌听得一头雾水,大是无聊,视线不由落到车队后方那群半路搭车的家伙身上。
钱渊,这个名字卢斌并不陌生,半个月前杭州城内惹得议论纷纷的那场官司他也有耳闻,父亲卢镗对其评价不低。
“真是好威风。”李四羡慕的低声说:“就算辞官归乡也有这么大的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