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茶盏翻过来,钱渊专心看着水滴凝结在杯口,缓缓落在衣衫上。
钱渊最后一句问话,以及之后良久的沉默证明了一切。
聂豹早知此子早慧,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快拨开迷雾,将一切看的仔仔细细,透透彻彻。
正犹豫间,钱渊曼声道:“就在前日,叔母还在发脾气呢,说要问问双江公,召尚未满二十的生员随军,这是哪条规矩?”
聂豹认识钱铮的妻子陆氏,这是个很和气的妇人,听了这话不禁嘴角抽搐了下。
“不过,我愿意。”
钱渊放下茶盏,起身道:“但我能来,其他人也能来,对吗?”
“这是何意?”
“不管是替官兵打理后勤,替大司马整理文书,还是定下心神钻研制艺,都是需要助手的。”钱渊缓缓道:“只是希望大司马允许晚辈挑几个能帮的上忙的朋友。”
聂豹一皱眉,“有必要吗?”
钱渊呵呵笑起来,“如果晚辈今日没来陶宅镇,而是径直去了杭州,大司马会派人捉拿吗?”
顿了顿,钱渊来回踱步,继续道:“如今,大司马是想将晚辈囚禁在陶宅镇?”
聂豹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很清楚,这是对方提出的条件。
聂豹也听得很清楚,此子之前一直称呼“双江公”,这几句话中却换成了“大司马”。
恍恍然,聂豹有些心神不定,数十年的宦海生涯中,他经历了无数次类似的交易,但从未有一个如此年轻,和自己地位相差如此悬殊的对手。
眼神平静如水,踱步间的从容不迫,把玩茶盏的自如随意,都显示出,面前的这位青年将其和自己这位兵部尚书作为平等的交易对象。
聂豹很快回过神,“可以,但不得有举人功名。”
“谨遵命。”钱渊行礼笑道:“秀才不值钱,举人才金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