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忍不住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沉思片刻后喃喃道:“从徽州府到太平府……上千里路,倭寇居然没杀了他,狼兵夜袭居然还将人抢出来了……”
“是啊,陛下,这事实在蹊跷的很。”陆炳小声说:“所以,如今南京乃至东南各地流言颇重,有人说他忍辱偷生,有人说他沦为倭寇,甚至还有传言……”
“什么?”
“传言压根没有狼兵夜袭,是钱渊一人杀遍倭寇。”陆炳一摊手,“臣已令南京锦衣卫尽力打探,但目前还没有消息送来。”
嘉靖帝噗嗤一笑,这传言也太扯淡了,“不会是那钱渊自己放出的风声吧?”
陆炳这次没答话,只低着头。
嘉靖帝重新盘腿坐在蒲团上,随口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南直隶乡试在即,士子对此事颇多议论,有人归功于浙江巡抚胡宗宪,有人归功于应天巡抚曹邦辅,有人归功于浙直总督杨宜,有人归功于田洲狼兵……”
嘉靖帝哼了声,人人都说忠心为国绝无私念,但人人都在抢功,而这一切背后,自然是朝中严嵩、徐阶之争,或许还要加上李默。
“就没人归功于那钱……钱什么?”
“钱渊。”陆炳撇撇嘴,“他如今名声有点糟,据说南陵一战,县丞父子皆战死,当时有人看见他在倭寇中,还在战后给受伤的倭寇裹伤。”
嘉靖帝仰头想了一阵,缓缓道:“如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媳妇没理还要扯三分理……也就是说,只有这华亭生员钱渊才清楚?”
“是。”
“他如今在哪儿?”
“南京,南直隶乡试应考士子。”陆炳顿了顿才接着说:“逃得生天后,钱渊和诸多官员都有来往,其中还有魏国公。”
“这小小秀才,倒是颇多际遇。”嘉靖帝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先后三次抗倭有功,如今却又在流言中和倭寇搅成一团……”
“乡试之后,让他入京,朕亲自问话。”
混乱不堪的东南战局,百余倭寇居然奔袭千里直指南都,沿途官兵不能挡,朝中政争不休,就连锦衣卫都查不出更多的东西。
这一切让嘉靖帝谁都不肯信,他决定亲自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