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人都沉默下来,他们没想到,平日和自己嘻嘻哈哈的钱渊涉入朝政如此深。
“所谓人去政息,胡汝贞对东南战局是有全盘考虑的,提编法、兵力部署、挑选良将编练新军、南京、通州各地正在加紧造船。”钱渊叹息道:“胡汝贞一去,谁能担保继任者能萧规曹随?”
“李时言要去怼严嵩只管怼,但不应该将战火燃至东南。”徐渭冷笑道:“斗倒严嵩……自然是好处多多,说不定能一跃而为内阁首辅,但东南怎么办?”
“东南百姓何其无辜……”
“如今稍有喘息之机,一旦胡汝贞被罢,东南必将处处烽火,如俞大猷、戚继光、吴百朋都福祸难料。”
“松江、嘉兴、杭州、绍兴四府多年遭倭寇侵袭,朝中诸公何人将东南放在心上,眼睛只盯着严分宜……”钱渊的眼神中透着丝丝寒意,聂豹、张经、赵文华、严嵩、徐阶的身影一一在他脑海中闪过。
自半年前入京后,除了一直不对付的李默,钱渊和严嵩、徐阶都颇有来往,和严世蕃相谈甚欢,和赵文华来往密切,时常拜访徐涉,还准备和徐府结亲……
但钱渊从来没忘记过在临平山下小村落中那一幕,那种冰凉刺骨的寒意始终没有离他而去。
严嵩是历史上最著名的白脸奸臣,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早一日滚蛋,朝廷就能多保留一丝元气。
历史上斗倒严嵩的名臣徐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政治很大程度上就是利益的交换、妥协,但徐阶的心太肮脏,脏到钱渊能和严世蕃来往,但看到徐璠只想踹一脚。
而扛起大旗试图斗倒严嵩的李默更不是什么好玩意,非要拿胡宗宪开刀。
历史上胡宗宪扫平倭乱,立下大功,换个人行不行?
当然有可能行,但也只是有可能,钱渊如何敢冒这种险?
正厅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钱渊的喃喃自语在回想,众人侧耳细听。
“我钱展才既然知晓胡汝贞才略,又如何肯让李默插手东南。”
钱渊口气有点大,他只是个新科进士,而李默却是吏部天官,但如陶大临、孙鑨、徐渭都知道,钱渊并不是在说大话,他有这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