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树声是个正统的士大夫,痛恨贪腐、媚上,最恨的就是太监宦官……结果呢,钱渊在京中简直就是“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这不,连酒楼都开了……
媚上得嘉靖帝宠信,据说和严世蕃相谈甚欢,又攀附为徐华亭的孙女婿,还和黄锦打得火热……陆树声已经在脑海中回想,华亭老家时常用的那木棍到底带上京没有?
徐阶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盯着地面,他很清楚,王诰距离浙江巡抚这个位置越来越远了……
理由是摆在面前的,因为去年那件事,钱渊在东南抗倭一事中极得嘉靖帝的信任,而嘉靖帝偏偏选在钱渊入京的今天廷推,毫无疑问,在阮鹗下狱,浙江巡抚的继任者,嘉靖帝很可能会咨询在东南立下大功的钱渊。
而徐阶只知道钱渊入京一事,却没想到钱渊径直来了西苑,压根就没有私下沟通的机会。
呃,徐阶想的有点多,也想得太美了。
后殿中,嘉靖帝的大骂终于告一段落,阴着脸问:“你匆忙入京就为了来告阮鹗的状?”
“阮鹗不死,埋骨平湖的四千官兵,还有无数家破人亡的嘉兴百姓……冤魂不散。”钱渊看了眼嘉靖帝的脸色,又说:“陛下,学生匆忙入京不仅为此。”
“还为甚?”
“为胡汝贞。”
这句话一出,嘉靖帝的脸色更难看了,右手握住茶盏,视线在钱渊的脸上打转。
去年钱渊就旁敲侧击替胡汝贞说话,今天居然故技重施!
你以为朕是傻子吗?!
给了他胡宗宪一年的时间,最终倭寇依旧猖獗,嘉兴、湖州两地糜烂至此,已经有多位东南出身的御史、给事中上书弹劾胡宗宪了。
“学生说过,这次入京是为了告状。”钱渊坦然直言,“第二个告的就是胡汝贞。”
听到后半句话,嘉靖帝一怔,握住茶盏的右手一松,“你告胡汝贞?”
“学生南下浙江,和胡汝贞几次来往中吃亏不小,但这都是私事,不敢以此相告。”钱渊冷然道:“此次只为公,不为私。”
“此次东南倭乱,嘉兴府、湖州府糜烂,首在阮应荐无能,次在胡汝贞量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