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脸上一片灰败,双目无神。
看了场好戏,嘉靖帝挥手斥退群臣,笑着对黄锦说:“但凡和展才扯上关系,总有些意思。”
顿了顿,嘉靖帝又笑道:“徐阶送了个咏絮女出去……真真是赔本买卖啊!”
“当年展才叔父和少湖公就不对付嘛。”黄锦附和几句,心里倒是猜到了点什么。
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兼管东厂,又和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保持不错的关系,随伺在嘉靖帝身边,严嵩、徐阶想做什么手脚很难越过他,所以藏在黄锦心底的秘密很多很多……比如当年张经如何被杀,聂豹如何被罢官。
虽然同为华亭人,但钱家和聂豹的关系比和徐阶要深得多,钱铮是聂豹的亲传弟子,钱渊又曾被聂豹召入军中……
黄锦不再想下去,反正不关他的事,只笑着说:“展才是不愿回京……也不知道罗小黑如何了,回头可得交代句,下次回京得把小黑带回来。”
“等他回京……”嘉靖帝脸上笑容渐渐消逝不见,叹道:“反正好坏都是他自己挑的,走什么路也是他自己选的……”
黄昏时分,陶大临、冼烔、孙鑨、陈有年众人齐聚随园,聊的正是上虞大捷。
吴兑进门笑道:“虽都是散阶,但事后必有加赏,对了,展才提到的那个戚元敬的弟弟,兵部已下文,拔为游击将军。”
“还是展才眼光过人。”陶大临兴奋道:“一年之内两下东南,立平倭乱。”
冼烔摩拳擦掌,“展才兄应该很快就回京了,到时候……”
“文长呢?”吴兑突然发现徐渭不在。
厅内静了静,正巧钱铮从后屋走来,微微摇头道:“并无大碍,已经睡了。”
午后徐渭就回了随园,等钱铮放衙归来,徐渭已是酩酊大醉,口不能言,犹自举杯狂饮。
他知道,这条路满布荆棘。
他也知道,这其实是钱渊自己的选择。
他不在乎这件事传出去,别人会如何看待自己……
但徐渭难以相信,是自己亲手将挚友推向不可预测的未来,没有人知道钱渊会走向哪儿,会得到什么,会失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