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欧阳氏病逝,严世蕃必须扶棺归乡,守孝二十七月,没了这位小阁老,严嵩能撑多久?
只说日常的朝政处理,已经年满八十的严嵩也无能为力,必然要让出票拟大权,没了严世蕃,票拟大权除了徐阶还能有谁?
接管票拟大权,徐阶就能顺理成章接任首辅之位,徐璠就能取严世蕃而代之,成为下一个小阁老……呃,最后一点算是徐璠的自我美化。
胡应嘉细细打量徐璠,这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只怕徐阶心里也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想从徐璠嘴里打听些什么……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
在心里琢磨了下,胡应嘉突然笑道:“昨日登门,见叔大兄在侧,倒是没见到与绳兄。”
一旁的吴时来笑道:“与绳兄前日就来了,叔大兄身份不同嘛。”
胡应嘉点点头,和徐府走得近的官员多了,但受徐阶重视,同时算得上光明磊落的,唯独陆光祖一人。
散了席,胡应嘉下楼尚未上轿,见不远处一行人急匆匆打马而过,为首者居然是刚刚席间提到的工部尚书赵文华。
“噢噢,那是城南的名医周帆。”吴时来眼尖。
徐璠嘿嘿笑道:“这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如若不是御医没辙,有必要去找民间的名医吗?
刺骨的寒风呼啸而来,大片大片的雪花乱飞在空中,呆立在院子里的赵文华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眼中带着一丝哀伤,心里却在庆幸不已。
两年前在钱渊面前苦苦哀求,赵文华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复,但是他不敢,因为他怕。
青壮年的赵文华一心往上爬,不惜拜严嵩为义父,一路高升到一个三甲进士能抵达的终点,六部尚书。
而如今的赵文华年近花甲,需要考虑的是退路,如果能在徐阶正式上位之前致仕,就可能逃过一劫,毕竟对致仕官员下狠手,这是坏了规矩的。
但他性格里的软弱让他无比畏惧严嵩严世蕃父子,特别是后者。
他知道,想要退,别说徐党了,就是严世蕃都决不允许,一旦干出这种事,严世蕃下手只怕比徐阶更狠。
钱渊也看中了赵文华,敏锐的发现这个老人性格中的弱点,想在严党倒下后还活着,那就要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