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门外依旧是车水马龙,正厅里坐着的有工部尚书赵文华,吏部尚书吴鹏,还有六部好几位侍郎,待客的却是严府的管家严年。
严世蕃随意招呼几句,先去后院探望母亲,就坐在床边的严嵩双目无神,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但等儿子在耳边缓缓叙述今天之事,严嵩立即回过神来,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指点几句。
“为父已满八十,本朝未有如此高寿首辅,其实陛下早有起复李时言之意。”严嵩缓缓起身,在严世蕃的搀扶下走到侧屋,“比起徐阶,李时言还不错。”
“父亲此言何意?”
“李时言其人为人自傲,不会赶尽杀绝。”严嵩叹道:“徐华亭今日可是极为恭敬?”
严世蕃沉思片刻后点点头,“华亭貌似恭敬,一旦翻身,必然手段酷烈。”
“也未必……”严嵩幽幽道:“如若陛下有维护之意,华亭也可能……”
“何能将生死如此轻托?!”严世蕃急了,“父亲,局势未至绝境!”
严嵩打量着这个让自己的晚年命运变幻莫测的儿子,只轻轻叹了口气,如若当年能下苦功历科场走正途,今日自己也不会如此惶恐难安。
勉强打起精神,严嵩接着说:“李时言此人自傲,自傲者最恨小人,就算起复亦一时无碍。”
“不错,华亭诚然小人。”严世蕃赞同道:“李时言只怕恨其更甚父亲。”
严嵩没吭声,这个是自然的,毕竟自己已经八十了,就算陛下不斥退,说不定哪天两脚一蹬就走了,儿子严世蕃是挑不起大梁的,所谓的严党必然土崩瓦解。
如此局势,李时言自然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对手只会是徐阶。
“父亲?”
严嵩回过神来,“什么?”
“展才勾连李时言,还是李时言主动靠上展才?”
“绝无可能。”严嵩轻笑一声,“不用去管。”
“不管?”严世蕃的声音猛地拔高。
“喊什么!”严嵩被骇得差点跌倒,训斥道:“李时言年过花甲,他钱展才大好前程,与李时言结盟,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