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胡应嘉暗暗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是眼瞎了……人家不是变得温和了,而是变得内敛了。
隐而不露,温文儒雅,一旦脱去剑鞘,依旧是寒光四射,威风凛凛。
甚至于,比起三年前,变本加厉!
众人出城相迎,原本就是要一探钱渊心意……虽然还没真正弄明白,但至少都清楚,三年之后再度回京的钱展才,依旧保持着其尖酸刻薄的口吻,睚眦必报的本性。
进了崇文门,钱渊话题一转,和张居正频频聊起多年前杭州、宁波旧事,又问起国子监诸事,甚至一点都不避讳的问起裕王府诸事。
一路到钱宅外,先行入城的护卫有条不紊的搬运行李,小七早就进去歇着了。
“听闻昨日严府挂白?”钱渊随口问。
此时众人已散,除了随园中人之外,只有张居正、胡应嘉寥寥数人。
“东楼公丁忧归乡,途中遭盗匪,不幸遇难。”张居正口舌干燥。
虽然徐阶这两天晚上大发雷霆,赌咒发誓……但别说张居正、陆光祖了,就是徐璠都怀疑是自家老子出的手,这些年徐阶吃严世蕃的亏吃得太多太多了。
光是严世蕃坐上位,令徐阶居下首口年奏折……足以让徐阶怀恨在心。
而石英韶之事让徐阶几个心腹门生都很清楚,自己这位师相可不是善茬,下起手来更甚严世蕃……人死了不算,还牵连家族。
“元辅年迈,这些年是东楼兄持笔票拟,东南多赖其力,又任工部侍郎。”钱渊叹道:“既然入京,当亲往拜祭,对了,叔大兄去过了?”
“愚兄去过了。”张居正苦笑连连。
听一旁的孙鑨解释,钱渊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徐阶亲往拜祭……呃,虽然他和严世蕃是平辈论交的,但真的没这必要,徐阶这是试图向别人表明态度,真的冤啊,真的不是我干的!
但随后上门的多有徐党的党羽,其中不知道是哪位,可能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在灵堂里高声吟诵:“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前未了事,留与后人补。天王自圣明,制作高千古。生平未报恩,留作忠魂补。”
这首诗大名鼎鼎,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杨继盛临终遗诗,在严世蕃灵位前吟诵此诗……这下子灵堂里炸了锅,张居正腿脚快溜掉了,几个徐阶的门生被堵住好生挨了顿揍。
“哈哈哈……”钱渊忍不住大笑,“当年杨椒山之事……”
“展才?”孙鑨诧异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