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年之前,高拱就起了这个心思。
原因也很简单,钱渊太能折腾了,心思深沉如渊,手段花样百出,勾连四方人脉,兼有聚财之能,高拱觉得自己实在拿捏不住。
高拱有识人之明,他敏锐的察觉到,在钱渊或温文儒雅,或尖酸刻薄,或杀戮决断的脸谱下,有一颗桀骜不驯的心,这是个自己无法收服的人物。
名义上,三年前,随园就隐隐被视为裕王派系,但这一派系的首脑人物高拱始终无法如臂所指,想通过随园做什么,必须得到钱渊的点头。
于是,去年钱渊遭科道言官群起而攻之,高拱就起意将钱渊一脚踹开,将随园揽入怀中。
厅内一时寂静下来,陈以勤、殷士儋挑衅的看向高拱,钱渊无所谓的转头四顾,张居正、张四维、林燫低着头装傻,孙鑨笑吟吟不以为意,大家都不傻……去年高拱流露招揽之意,就是徐渭和孙鑨顶回去的。
当然了,也有半懂不懂的,如一直埋头书牍的陶大临,丁忧三年的诸大绶。
甚至还有完全听不懂诧异怎么突然安静下来的……裕王。
潘晟打破了沉默,笑道:“说起来,最近喜事不少啊。”
胡正蒙接口道:“是啊,除了林贞耀,还有冼博茂呢。”
冼烔即将成亲,妻子就是潘晟的侄女。
钱渊补充道:“不仅如此,还有文中兄四弟孙文融,这两天与陆文孚四女定亲。”
高拱心里一惊,转头看向孙鑨,这对他来说是个坏消息……孙鑨的父亲,南京礼部尚书孙升是高拱竞争礼部尚书的最大对手。
虽然高拱也走的是储相路线,但一方面他另辟蹊径走裕王这条路,另一方面也因为严嵩、徐阶的政争,导致他从未在詹事府任职。
从这个角度来说,孙升的储相路线才是最正统的,翰林、詹事府、国子监祭酒、礼部右侍郎,转吏部左侍郎,升南京礼部尚书,接下来就能回京任礼部尚书,加翰林学士,掌翰林院事,接着入阁了。
孙鑨笑了笑,“但距离最近的却是高家嫁女,恭喜中玄公了。”
高拱勉强笑了笑,“寒舍简陋,但也请诸位饮几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