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善吾法,而择吏以守之,以理天下之财,虽上古尧、舜,犹不能毋以此为先急,而况于后世之纷纷乎?
……盖今理财之法,有不善者,其势皆得以议于上而改为之。非特当守成法,吝出入,以从有司之事而已。
……
这是赵抃前任安排的一项工作,给历任借度支副使在官厅墙壁上题名,并简述其执政履历,后人评判财政政策的优劣,可以根据历任主事,推断功过谁属。
王安石这篇文章的确是好文章,道理也无可挑剔,不过其中有一半是私货,为变法鼓呼。
有一个问题忽略了而已——择吏而守之,怎么择?怎么守?
这个问题对赵抃似乎同样不是问题,只需要清廉,读书好,不给百姓生事儿,对他来说就是好官僚。因此他对这篇文章大家赞赏:“鞭辟,就这么定稿吧,介甫才华横溢,真是我度支司难得的人才。”
喂!人家就是挂职拿工资而已,老赵你也好意思!
两人一同与赵抃告辞,来到街上,王安石说道:“明润,你的年纪比我家雱儿尚幼三岁,他的学问也还过得去,你们都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可以多来往。”
苏油心想你那儿子,眼睛长在额头上的,我是多无聊才会去找虐,躬身道:“听闻元泽数岁时,客有以一獐一鹿同笼以献。客问元泽:‘何者是獐?何者是鹿?’元泽实未识,良久对曰:‘獐边者是鹿,鹿边者是獐。’元泽世兄的聪明,我是难望其项背的。”
王安石有些自得,微微一笑:“要是你,会怎么回答?”
苏油躬身说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王安石神情一僵,不觉停步,后又叹了一口气:“明润,你比元泽更聪明。”
……
没想到拜访赵抃还会遇到未来的大佬,苏油也感慨汴京果然高官遍地走,勋贵多如狗。
有了张方平,赵抃两封书信,苏油便可以去见欧阳修了。
欧阳修如今已经洗刷了取士不公的名声,三年下来,天下第一榜的威力已经开始显现,文风大变,舆论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嘉佑四年的贡试,出了件新鲜事儿。
嘉佑二年,大小苏同中的那一科,欧阳修看到一份试卷,开头写道:“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
老欧阳一看便道:“瞧着别扭得紧,这一定是太学刘几的文章。”
于是就着韵脚,续写了一句:“秀才剌,试官刷!”
剌通辣,意为乖张,让人不舒服。
后来开封一看,果然是刘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