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娘又生了个老二,苏家如今也算人丁兴旺。
方知味还是老样子,不过门上的匾额和隔断上的诗,如今可成了招牌,路过眉山的士子,即使穷得进不去,也是要来门口观摩观摩的。
制策三等,国朝探花,苏轼和苏油的笔迹,看看粘粘文气也好。
苏油还不忘给大侄儿贴标签,盯着匾额:“其实我觉得大苏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心宽体胖,蛤蟆一般。”
程文应笑道:“巧了,九江那边有个生意伙伴,叫李常,去年带着他侄儿来眉山,听说幼时也是个神童,见到大苏的字,也评价说像蛤蟆,还是石头压蛤蟆。”
自己说可以,别人说怎么行?苏油立马不乐意了,苏黄米蔡宋四家,怎么都轮不到外人嚣张:“什么神童口气这么大?”
程文应说道:“如今也过了十八,是士子了,听说过两年就要去汴京考举呢。”
“他舅舅说自家侄儿六岁写过一首《牧童》,‘骑牛远远过前村,吹笛风斜隔岸闻。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
这诗格调不错,苏油问道:“那他如何评价我的书法?”
程文应笑道:“你的更差,他说直如庙里泥胎,还不如蛤蟆是个活物呢!”
苏油怒了:“谁呀这么嚣张?!”
程文应说道:“他八岁送师长赴举,还有一首诗——‘万里云程着祖鞭,送君归去玉阶前,若问旧时黄庭坚,谪在人间今八年。’”
苏油:“……”
算了不跟他计较,反正最后都是一门。
再是归心似箭,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方知味里,接风宴上,觥筹交错一番,那是免不了的。
一通热闹之后,苏油换上便装,收起仪仗,叮嘱知州不要惊扰地方,这才搭上可龙里的乌篷船。
初夏水满,却还不浑,苏油对石薇说道:“看来看去,还是我们玻璃江的水好。”
石薇在船头拨弄着翠色的江水:“就是,不去陕西,都不知道泾河水能混成那样,一瓢水半瓢泥,还是我们老家好!”
船里没别人,苏油笑道:“薇儿,都要出嫁了,你怎么一点不紧张?”
石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紧张?小油哥哥,你紧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