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李仲昌的治河方案遭到了河北转运使周沆和名臣欧阳修的极力反对。
欧阳修反复论证李仲昌在胡扯,主要原因有两个。
其一,当初堵塞商胡决口耗费了薪刍千六百四十五万,民夫五百八十三万,而如今李仲昌开六塔河,保证只需薪刍三百万,民夫一万,相同河段,所需财力物力怎么可能相差如此之大?
第二,黄河广二百余步,六塔渠才四十余步,如果改道六塔河,河道必定容不下黄河主干道的水流。
如此为了回河,让六塔河沿岸好几万人丧家失地,却最多能分流黄河十分之三的水量。
如果汛期一到,黄河水从六塔河倒灌而上,六塔河沿岸齐、博、德、棣、滨五州之民,将尽数沦为鱼鼈之食!
然而最终出于政治、经济和军事考虑,还是采用了激进的东流派主张,罪魁祸首,就是对苏油很好的富弼和他的前任。
嘉祐元年四月,商胡北流河口最终被堵塞,黄河水被引入六塔河。
结果如欧阳修所预见的那样,河道过窄不能相容,河水发生倒灌,当晚就发生了决口,溺死民兵民工、漂没物资,不计其数。
陈昭明说道:“嘉祐五年,黄河又于魏州第六埽决口,又冲出一条新道,这条新河,被称为二股河。”
“如今朝中河务又分了两派——都水监丞李立之、提举河渠王亚,认为黄河东流根本不现实,应该维持北流。”
“都水监丞宋昌言、屯田都监内侍程昉,则提出反对,主张开二股河,以这条新河导河东流。”
苏油怒了,站起身来:“两边都是一派胡言!他们的主张,都有数据支持吗?”
“历任河工,对黄河各区域的水流速度,泥沙含量,泥沙沉积速度,河道高度,枯丰时期水线高度,可容纳水量,新河道日常的流水速度,工程完毕后的容水量,大汛多少年一次,等等等等,有没有经过缜密的勘测计算?”
“对黄河各条支流的情况,有没有通盘的测量?对于工程,有没有精确预算?比如之前六塔河的施工量是怎么计算出来的?是按照多少年一遇的标准修造的?为何欧阳公和河渠司的差价,区别如此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