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任河工,调用民力,兴怨惹谤,其原因就在于此。”
“如果真要是给出的工钱足够公允,够民夫生活所用,大家争相效力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有什么怨言?”
“欧阳公与河渠司对六塔河工程的造价差别如此之大,是河渠司想用丁役之法,压根就没有想到要给这些人工钱!”
“力作之人,日给米两升,盐一两,这是起码的。可大宋丁役,地方上多把下限当做上限,还要在这个底线上诸般克扣,加上胥吏上下其手,到达力夫手上的,怕是要折去多半了。”
“这点收入如何活人?加上远赴数百上千里之外服役的,沿途还要自担费用,破家亡身者,不计其数,所以大家才闻役色变。”
“其实大灾之后,如果调运得当,正是兴役之机。”
“一来人力集中,且无生计,能够靠工役得活。”
“二来大水之后,朝廷需要修整的地方很多,工程量也大,这些人正好解了急需。”
“所赖者,是胥吏不能盘剥,官府不能失信,转运及时,所给从厚。”
“因为一年半载之后,这些人是还要回乡的,所以还要留有些积蓄。”
“地方官员,多有一个‘怠’字,平日里尚不觉有差,真到了河北今年这样的情形,怠上一个月,翻年就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结局,不能不急啊。”
司马光深吸了一口气:“老夫今晚就将公仪的举措和在大名府商议的方案制成条陈,上报陛下和中枢,瀛洲有公仪坐镇,实在是百姓之幸啊。”
苏油拱手道:“李公,这些费用,从何而来啊?”
李肃之说道:“问道点子上了,河北防辽重地,各种物资军器堆积如山,不过平日里不得用而已,如今事急从权,今后在慢慢调补吧。”
苏油沉吟了一下,转头问司马光:“学士,你说你通判过郓州?”
司马光点头:“对。”
苏油问道:“郓城应当产煤铁,学士在郓城的时候可曾见过?”
司马光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铁我知道是有的,不过铁户用的是松炭,大冶四五十人,小冶二三十人,如果算上取矿,造碳的,那就不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