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打开报告:“这法子好,可谓纲举目张,中书大可以用起来。”
然而越翻越是心惊,继而大怒:“明润!你这是要如何?”
苏油面不改色:“相公,我只是整理了数据事实,而是这些事情,都实实在在发生在开封辖内。”
“不是我要如何,苏油忝为正任亲民之官,须得为开封府百姓考虑。”
吕惠卿见刚刚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冰冷,赶紧从王安石手里接过册子,翻了几页,这才幽幽地说道:“明润,这是将我们几年的功绩,说得一钱不值了?我与朝上诸公,皆尸位素餐?”
苏油拱手:“非是如此,相公鞠躬尽瘁,为国操劳,如今大宋已见振作之相。”
“陕西稳固,青唐进取,湖南开拓,河北治理。刷新军政,汰裁诸冗,削减宗室,打击兼并。这些,当然都是相公的功绩。”
吕惠卿叹了口气:“那你还搜集材料,这是准备让王公去位吗?”
王雱只看了一眼目录,便怒火中烧,将册子朝地下一摔:“苏明润!你狂肆悖妄!以为自己不可替代?便能肆无忌惮了?”
“王子纯在秦凤,章子厚在荆湖,做得比你还好!老实一点,还有机会!”
苏油看了王雱一眼:“王兄身体不好,须知气大伤身,还请稍息雷霆之怒。”
“我与相公所议者,乃是国事,大家心平气和,这是探讨的基础。”
说完将大册子从地上建起来,重新放到王安石手上:“相公当为知我者,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如今这份报告,已然越过相公,交由陛下御览了。我是龙图阁学士,还是开封府尹,本有直奏之权。”
“我是担心相公为下僚所误,只看到欣欣向荣,看不到危机四伏。”
“相公,当年你我同船入京之时,相互砥砺劝诫,要为国家,为苍生,尽自己的心力。”
“可如今呢?”
“相公推行青苗法的时候,我在陕西完全配合,认为此法乃救民之策。”
“也的确是救民之策,如今陕西,十二万下户,得脱煎迫之苦,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我以为开封府首善之区,当比陕西更好才是,可结果呢?”
“去年我请中书公布两个数字,其一,多少下户得青苗之助,脱离贫困,得成齐民。其二,多少下户得青苗之助,今年无需续贷,亦可自立。”
“中书不报,所以我只有自己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