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虽然制度已经非常完善,但是执行却存在严重的问题。
因此每一任开封府尹,其执政理念和风格都不一样。
比如老包,就是从严,但是老百姓很开心。
而其继任者欧阳修,就是从宽,但是豪强们一样不敢乱跳。
苏油觉得,这说到底还是人治,其实也就是执政官员的声望,资源,能力,魅力以及风格的综合,形成的东西,叫做施政艺术。
就苏油来说,开封府除了衙役不算,正式挂档的胥吏一共七百来人,其中上中层的胥吏比如六曹孔目和其它油水稍微丰厚些的差事,基本上就是京中的豪强势族把持业务。
这部分人要是在其它开封府尹手里边,那就叫不安定因素,落到苏油的手里边,那就叫战略合作伙伴。
至于底层的那些,苏油涨了他们的薪水,但是也管好了他们的手,敢乱伸手的,那就剁。
如今开封府里到处是工程,苏油自己又不贪,中间就可以腾挪出很多空间来发福利做人情。
谁没有个亲戚啥的,一些小工程求到胥吏这里,苏油知道了,一般也就挥挥手,睁只眼闭只眼。
只要你符合招标书规定,他也不会刻意打压,照样给与参与的资格。
光这项就不得了的恩德。
用后世的说法,这叫明白政治斗争的精髓,将矛盾丢给招投标制度背锅,让所有人无话可说,团结到能团结到的大多数;
换到今日,就是小苏太保会做官。
这样的明白人当自己的上司,胥吏们觉得舒适度满点。
当然这也是经过几次磨合之后的结果,比如户房孔目官就曾经想跳,故意将案牍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上报,想要为难苏油。
苏油直接将他叫来,以迟滞公务为由打了他三十大板,结果板子还没打完,一百多份案牍便已经批完了。
打完之后苏油叫人给他上药,然后告诉他不要给人当枪使,也不要拿一些超出职业底线的事情来挑战他。
然后将他叫进内室,告诉他也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板子打完了,事情就算是揭过了,也不要担心自家兄弟的酱铺开不下去。
写了张条子丢给他,算是批给他兄弟一个万姓集的摊位,市易司待不下去,换个地方继续好好干。
孔目还没来得及感激,苏油又告诉他,不过你进了这个门后再出去,不管你后台是谁,不管你出门后怎么解释,他都已经不会再信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