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就抽了抽嘴角,不过却也没说什么。
赵顼见到两人,将手放在腰间,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两位相公,中书那边的奏报是如何说的?”
吴充就悄悄腹诽,这陛下是高兴得狠了,连中书奏报都还没有送达,只看了密折,就敲响了景阳钟。
赶紧上前:“恭贺陛下,我大宋军队,于二月二十五日正式接受交趾无条件投降。交趾四府十三州尽归宋土。交趾郡王李乾德,待下月风起,将乘坐海船到杭州,然后由运河入京请罪。”
王珪躬身道:“此战大宋乃是完胜,全军战损不足五千,歼降十七万有奇,伪朝太后自尽,李逆被擒,不日也将槛车朝阙。”
这是一场毫无争议的全胜,赵顼从最初的雄心勃勃,到遭遇挫折后的惴惴不安,听闻水师被堵截,令军事侍从们推演后的大失所望,再到如今的陡然翻盘,心中的激动是难以言喻的。
这是能追上太祖和太宗的功业!
亲政十年来,因为新法的原因,他从一开始就饱受争议和指责,而今年这场胜利,就算是最苛刻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其完美。
吴充见赵顼眼中开始凝聚泪花,赶紧说道:“陛下,别的先不急,先将安南行营的捷报,李朝的降表,张贴与开封府衙和宫墙之外,让百姓们高兴高兴吧……”
赵顼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是,这苏明润,要不是看了郭逵的奏章,还以为他打了败仗呢。”
王珪看了吴充一眼,赶紧问道:“陛下,难道将帅和文官抵牾?”
赵顼摆摆手:“不是,是苏明润说得战战兢兢,说交趾就是一个火药桶,虽然现在降了,但是如何收揽人心,如何救治灾伤,如何让当地百姓民生在战火后恢复,还任重道远。”
“还说什么有灭敌十几万的战绩,就有十几万的寡妇,十几万的孩童,几十万的丧子的父母。大宋要的是一块能于国有助的土地,而不是要一个遍地仇恨的累赘。所以如何消除战事带来的不利影响,如何让交趾人成为忠于大宋的编户齐民,他感到责任和压力都很大。”
“还有那里是四战之地,各国之间常年相互征伐,国家与国家之前戾气深重,交趾与周边各国,本来就存在很多疆域上的遗留问题,现在这些问题,就都成了大宋的问题。”
“总之絮絮叨叨一大堆,看得我都替他头疼。”
吴充和王珪面面相觑,别人都是报喜不报忧,这娃倒好,报忧不报喜,进入角色倒是贼快!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吴充躬身道:“陛下,还请更衣,接受群臣上贺吧。”
在赵顼换好朝服,从殿后走向御座的时候,汴京城里的鞭炮声,锣鼓声,宣德门外的山呼声,已经隐隐传入了宫内。
吴充宣读了安南道行营马步军都总管、本道经略招讨使郭逵,资政殿大学士,同知枢密院事苏油的捷报文书,然后率领群臣,向赵顼贺平安南。
赵顼将苏子元召到殿前:“邕州管赖卿父守御,傥如钦、廉即破,则贼乘胜奔突,桂、象皆不得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