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徐禧放到夔州,荆南,甚至与吕公你互换任所,来南海也可以,在外在压力不那么紧张,又有军务的地区锻炼一段时间,再观察观察才是妥当。”
“徐禧布衣出身,骤进高位,陛下以为‘为国不计身’就可取,还认为其能力极强,在我看来,还是犯了‘进人太锐’的老毛病。”
“文官按理边事,多喜欢站在战略高度考虑,通观全局,周衡利弊,这本身是优势。但是并不意味着只管战略得当,就一定能够获胜。”
“决定一场战争的胜利的,往往不是木桶上最长的那块板子,而是最短的那块板子。”
“你和徐禧的奏章我也看了,多兵种协同,有一个死结你们都没有解开,解不开这个结,就无法解决西疆的问题。”
苏油是经历过与西夏战争的人,他的话吕惠卿无路如何都不敢轻视,问道:“敢闻高论。”
苏油说道:“你们的办法,的确加强了将领的统御力,至少五千人在一个号令之下行动,减少传令环节,加快反应速度,算是一个大进步。”
“但是吕公想过吗?这五千人里,蕃汉交杂,步骑交杂,缺乏协同训练。”
“步军的行动能力,并没有因此获得任何的提升,而骑军现在却要兼顾步军行动,这不是活活将骑军的行动能力给废掉了?”
吕惠卿说道:“一项变革,必然又得有失。然《孙子》开篇有云: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前三者,人力或不达,其后首重,便是将与法,如何不对?”
苏油笑道:“吕公说的是,然凡事最怕追究不细,只认经史文字为圭臬。”
“所以五事之前那句话,比五事还要重要——‘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那么请问,为了提升将领的统御能力,而牺牲掉骑军的机动性,一得一失已是注定,那这个交换,真的划算吗?”
“细加分析我们就会发现,如果是应对南海四郡,我们的对手基本都是步军这种情况,那么如狄枢密克胜侬智高那般,步军守阵,待双方僵持之时骑军突出,这个交换,当然是非常划算的。狄枢密当时也真是因此而获得归仁铺大捷。”
“但是放到陕西,情形可能就不然了。”
“西夏军士,本以骑战为主,当年李元昊一日之间,转征百里,接敌三场,三克宋军,堪称天下至强。”
“面对这样的能力,我们还用这个交换,请问能够划算吗?宋军辛辛苦苦培植起来的骑军,一朝被困死在步军身边,还有和优势可言?这不是又回到了好水川之前?”
吕惠卿提出异议:“明润,须知这已经是最好的一个方案了。如今陕西诸堡串联,五千人负责一区,即便攻取乏力,然自保足可无虞。这也是好水川之后,大宋总结的经验和教训,范文正公大力推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