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摇了摇脑袋,甩掉了脑子那些龌龊的脑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也好应付御史不是?”
于是三人便在小天井里边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鸡汤里边还添加了薏仁和红枣,窦四算是开了眼了:“传言小苏学士饮**到,今日得见,果然不同。”
苏油说道:“其实不值几个钱,就是一道猪里脊而已,贵在调味。这个汤健胃补脾,小窦你可以多来点。”
窦四端起碗来一口汤:“都说乌台里边不好过,小苏学士倒是坦然。”
苏油笑道:“不好过的,那是畏罪忧疑之辈。今上固非顺帝,景帝,大宋也非西汉之时,我没什么可怕的。”
窦四拱手道:“却也不是轻易。诏狱本以纠大奸匿,故其事不常见。文帝时的周勃、成帝时的王商,二人虽曾贵为丞相,但均受诏狱之苦,周勃至有‘安知狱吏之贵乎?’之叹。”
苏油点头:“那是,人主一时快意,有可能祸患无穷。一旦君主昏庸、权臣秉政,多借诏狱之名,泄私愤,逞淫威,打击异己,排斥同僚。会酿出大乱。”
“是故安道公曾上书,痛言汉、唐两代之衰,‘诏狱’之弊,为乱政之首。”
“所谓盖一成之法,三尺具存。而舞文巧诋之人、曲致希合之吏,犹或高下其手,轻重在心,钩摭锻磨,罔用灵制。”
“又况多张网穽,旁开诏狱。理官不得而议,廷臣不闻其辨。事成近习之手,法有二三之门哉!是人主示天下以私而大柄所以失于下,乱所由生也。”
“看似在行使皇帝的旨意,但是人主不可能亲自审理案件,其实还是权柄下移,法权滥用。”
“这就导致人主受制于臣,聪明易为蒙蔽。”
“而刑罚又是人主大柄,天下公器,非所以假人者也,故而法一倾而上下危。”
窦四都傻了,老子只是随便找个话题拉拉关系而已,不是要你在诏狱里边大谈诏狱的不是!
赶紧摆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里脊香甜鲜嫩,食不言寝不语,我们吃过再聊。”
吃过饭,苏油见窦四什么都没带,便取过绳索,把床单两头扎了,做出一个吊床:“这就秋末了,总不能还睡地上,给你弄个吊床,你要是不习惯,我睡也行,明日里再让小李子买一张床去。”
说完又道:“我可能会写字到很晚,灯光可能会打扰到你休息,还请见谅。”
窦四说道:“不碍的,我一闭眼就能睡着。”
苏油笑道:“那挺好,和我家大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