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对夫妻如今生出了芥蒂不成?虽说苏云媗对于颜飞卿不离不弃,但人心难测,大恩如大仇,久病床前无孝子,若是颜飞卿不愿承苏云媗的恩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若果真如此,秦素却是要站在苏云媗这边。
苏云媗沉吟了片刻,说道:“请紫府和白绢稍待,我亲自把他请来。”
“夫妻之间,何须当一个‘请’字。”李玄都笑着摆了摆手,“还是我们三人一起去见玄机兄吧。”
苏云媗道:“如此不合待客之道。”
李玄都道:“何必计较虚礼,在这儿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又有什么不同?”
苏云媗迟疑了一下,点头道:“那好吧。”
说罢,三人离开正堂,往后园走去。
江南园林,多半有引水入府的手笔,一般是在府内开凿湖泊,而在这种临湖而建的别院中,则是与府外之湖连通,成为活水。然后或是修建廊道,或是修建假山,或是修建水榭,以作装饰。可等到李玄都三人来到后院之后,李玄都却是吃了一惊。
没有诸多园林意趣,反而有一架水车。
这可是让李玄都大开眼界,虽说园林之中也不乏水车这类装饰,可这架水车却是实实在在可以灌溉农田的那种。
水车不远处就有一片开垦出的水田,此时水田中站了一人,身着粗布衣裳,赤脚,裤腿和袖子都高高挽起,头上还戴着斗笠。
如果李玄都没认错的话,此人就是多日不见的颜飞卿。他实在无法将这个粗布短褐之人与印象中那个星冠羽衣好似神仙中人的飞元真人联系一处。
李玄都半天没说出话来,秦素的惊讶更甚于李玄都,忽然有些明白苏云媗那种又气又无奈的心态了。
平心而论,秦素不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小姐,这些年来行走江湖,也见识过农人种田、商人走商、工人做工。可真要说起料理农务,秦素却是一窍不通了,她对于农务的了解仅限于古人的诗句,诸如:“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或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至于为何锄禾,又怎么种粟,那就半点不知。
苏云媗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李玄都回过神来,向颜飞卿走去,高声道:“玄机兄,近来可好?”
颜飞卿闻言转过身来,见到是李玄都后,立刻放下手中的农具,向李玄都快步走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一切都好,紫府兄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