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分钟后,亚瑟才率先打破了书房内那骤然安静下来的氛围,对递来一杯咖啡的季晓岛道了个谢后轻声道:“还是先说正事吧。”
“能让您这么晚还要特意过来一趟的正事......”
墨苦笑了一声,叹息道:“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啊。”
亚瑟也笑了起来,摆手道:“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正事就是父皇已经打算封你为世袭伯爵了,当然是暂时没有封地的那种,具体的任命大概会在几天后,而提前得到消息的我只是在父皇地默许下先行过来跟打声招呼而已,让你多少有点准备。”
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皱眉道:“这并不合理,凭我的资历......”
“在班瑟毁灭、法神陨落、康达领叛乱的当下,时局早已经动荡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资历这种本就没什么价值的东西自然也会越来越不值钱。”
亚瑟轻描淡写地打断了墨,沉声道:“诚然,反对意见不可能没有,但参与了班瑟城一役与平叛战争的你已经累积了不少功劳,除了最开始就对你十分推崇的加洛斯大公之外,获悉了这次康达领平叛大量细节的元帅阁下也颇为看好你,所以只要父皇稍微强势一些,你这次的晋升应该会很顺利。”
旁边的少女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下意识地露出了骄傲的微笑。
而作为当事人的墨表情却有些忧虑,沉默了半晌后才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妥。”
“哪里不妥?”
亚瑟平静地看着他。
“首先,一个人的地位越高、权利越大,他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就会越多、越沉,而一位世袭伯爵......哪怕一位连封地都没有的世袭伯爵,也是帝国核心毋庸置疑的一员。”
墨轻叩着自己的面具边缘,声音有些苦涩:“而我从正式成为贵族的那天起直到现在也才仅仅不到半年,实在不认为自己有踏足帝国核心圈的资格与能力,无论视我为友人的您怎么想......至少身为罪爵的我个人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
亚瑟微微颔首:“还有么?”
“有。”
墨叹了口气,轻声道:“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功劳,且不说最开始结识加洛斯大公时的带路工作,第二次去班瑟城的时候,一开始就负伤的我还没有随便哪个沙皇骑士或者飓风法师团成员有用,至于前段时间去康达领平叛的事......”
“你做的非常好。”
亚瑟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不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带领佛赛公爵那支数量只有几百人的亲卫率先杀进康达领腹地,在那边为主力部队争取了大量时间,后面的蚕食战术根本打不起来,如果不是你在佛赛公爵中计后身先士卒执行斩首计划,就算我们最终拿下了已经被彻底半空的皇棘堡,敌人的残部也能够在坚持至少半个月!而当时格里芬王朝的第七混合军团距离康达领北境只有六天的路程!你知道我的意思!”
亚瑟·伯何上述这番话句句属实,作为两个月前那场平叛战役实质上的最高指挥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面前这位罪爵在那一役中发挥了多大作用,尽管后者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正面战场上出现过,但如果没有他与那支亲卫队的大肆活跃,就算双方的兵力差距再怎么大,坐拥主场的康达领叛军也绝无可能被剿灭得如此之快,要知道后者虽然无法在正面战场上获胜,但如果只是以将战局拖延到格里芬王朝的军团介入为目标,绝对不会是一件难事!
格里芬王朝极有可能介入!
当亚瑟在墨的传书提醒下发觉到这一可能性时,那会儿循序渐进稳扎稳打的他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然后才连夜按照后者提供的思路重新修改了战略方针,在精心筹备了两天后联合佛赛公爵所带领的大部队不计后果地强行推进,而当时已经一头扎入康达领腹地的墨也虚虚实实地折腾了起来,让惊疑不定的叛军首脑不得不选择让部队收缩,也正因为如此,捕捉到战机的亚瑟才能成功打出一个时间差,几乎是与外围的叛军并行杀进了核心区,并在对方反应过来后单方面发动了决战,毕其功于一役将叛军钳制在皇棘堡外围生生击溃。
在这个过程中,率领着佛赛公爵亲卫队的罪爵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其分量重到倘若没有他们一切都有可能功亏一篑的程度。
而在平叛结束后的第三天,数封从皇棘堡某暗室中搜出来的信件证实了一个事实,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罪爵的判断是正确的,康达领那些叛军早在威特姆·伯何殒命的三天内就联系了格里芬王朝,并在简短地几次交涉后由血狮大帝切瓦特·罗根亲自拍板,只要康达领以任何能说得过去的理由掀起叛乱并坚持一段时间,格里芬定会出兵!
至此,叛军高层在掀起造反大旗之后并没有守在领地核心以逸待劳,而是在特洛恩出兵后即刻在边境组织骚扰的真相已是昭然若揭。
如果不是罪爵当机立断,在察觉到叛军不按套路出牌后意识到格里芬王朝介入的可能性,此时此刻的沙文或许早已被卷入战争,当然了,考虑到两国之间实力的差距,说难听点儿就是估摸着已经被彻底灭掉了。
毕竟光是格里芬王朝的第七混合军团,其规模就要比沙皇之剑骑士团大上十倍不止,若是再加上第七混合军团被调动后同样开拔的东境第三军团,灭掉区区一个沙文帝国简直不要太轻松,要知道光是这两个军团就有近十个传说阶强者,而沙文帝国在失去了护国法神后只有加拉哈特这么一位老而弥坚的元帅是传说阶,所以无论是高端力量还是低端数量,沙文与格里芬王朝都完全没有可比性。
庆幸!
在找到那些机密信函后,以威廉·伯何皇帝为首的沙文高层心里除了庆幸,还是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