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也瞪大了眼睛及时补刀:“哎呀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百分之三十年化率确实高,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能想到这种年化率的东西根本不可能长久……哦我知道了,大哥你不是糊涂,你不是不知道这背后的那些弯弯绕绕,你是觉得你比别人聪明,可以在出事之前及时撤退是不是?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这是助纣为虐啊!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虽然胡立新从来没对她说过当初他为了能够从大哥这里借钱出来,被大哥怎么挤兑羞辱过,但以她对自己这位哥哥的了解,多少也能猜得出来,无非是打击自己丈夫的自尊和人格。
就像他以前指着自己的儿子骂他是弄坏兄弟玩具的“龟儿子”一样。
骂我儿子是“龟儿子”,在我们家需要用钱的时候仗势欺人……我借你的钱连本带利一分钱都不少还给你,但这笔账咱们今天要好好算一算!
谢兰从来都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女人,她当初可是能够在大过年的时候直接掀桌和自己父亲大吵一架的,性子怎么可能软弱呢?
大嫂看到自己丈夫被一个外甥一个小妹左右夹击,吃了亏,站出来要为自己的丈夫说话:“小妹啊,你这么说你大哥可就……”
她话没说完,胡立新上前一步,站在了自己的妻子旁边,沉声说道:“嫂子,兄妹之间这么久不见了,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不是很正常吗?大家都是一家人,谢兰也是为了大哥好,怕他财迷心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才会说得这么直接,你要理解。我看咱们就别管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了。”
大嫂原本想要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胡立新,是真的想不到以前那个在谢家聚会时总是沉默寡言的外地女婿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不光是大嫂,屋里其他兄弟姐妹们也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胡立新。
很多年前大家在饭桌上,大哥大嫂瞧不起胡立新,时不时说两句不好听的话来刺他,他都一声不吭的,从来不敢反驳一句,除了没改姓谢之外,活脱脱就是一个“倒插门”。
今天……今天不光是他,还有小妹谢兰,感觉他们这一家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只有彭浩特别开心,恨不得能够在现实中发出表情包:“撕得好!再撕响些!”
就在这时,屋里一直没说话的老父亲,胡莱和彭浩的外公突然咳嗽了一声。
大家这才突然意识到,老父亲还在得嘛……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吵架呢?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老父亲是睡着了吗?小妹和大哥唇枪舌战的怎么没见他出来说句话?
见大家都安静下来,真正的一家之长轻轻拍了拍桌子,看向谢兰说道:“百分之三十也好,百分只三也好,老大要,你就给他。借人钱连本带利还是应该的。”
面对垂垂老矣的父亲,谢兰这次没掀桌,而是点了点头:“放心爸,一分钱不少大哥的。”
得到谢兰的承诺之后,老父亲缓缓点头,又说道:“那笔钱里我那一部分就不要你还利息了。”
谢兰和胡立新都愣住了。
那笔钱里爸爸的那一部分?
他们都以为钱就是大哥借给他们的,怎么这里面还有爸爸的钱?
看到他们俩这幅样子,尤其是懵懂的女儿,站在丈夫身边的老母亲对她说道:“那三十五万里有三十万是你爸的,他存了几十年打算用来养老的。”
彭浩又惊呼起来:“啊?不是吧?不是吧?原来大舅只出了五万吗?听大舅叫得那么凶,我还以为三十五万都是大舅出的呢!嗐!”
其实他早知道这事儿了——就他来锦城上大学时第一次参加谢家家宴在人前装逼时就听说了。在场唯一不知道的恐怕就只有小姨妈和小姨爹了。
他之所以假装第一次听说,不过是想趁机再给大舅补上一刀而已。
果然,“知子莫如母”的妈妈伸手打了一下他的后背,但也没有出声呵斥。
谢兰并没有去欣赏被外甥一句话臊得脸红的大哥,而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爸爸。
那个老人,从她进来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过身,刚才说了一句话现在的呼吸都变重了点,略显疲惫。
这个人,在十年前的时候,还可以拍着桌子中气十足地指着自己鼻子大骂。
二哥四十岁的人了,不听他的话,他照样一巴掌打上去,就像是打小孩子一样。
那时他是真正的一家之长。
现在他只是一个脸上长满老人斑,须发全白,走路都要用拐杖的老人。
谢兰怎么也没想过,她丈夫借来的三十五万里有三十万都是这个当年指着她,骂她滚的父亲的养老钱。
被小妹和外甥怼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大哥这个时候终于抓住机会说话了,他对谢兰哼道:“你以为我想借给你钱?我知道就你们家那情况,钱借出去十有八九是别想拿回来了……后来爸知道了,就把他的钱都填了进来,以我的名义借给你们……”
老人再次轻轻拍了拍桌子,拍得自己面前碗盘叮当作响:“大过年的不说这些,让服务员上菜,该吃年夜饭了。”
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幼,纷纷落座,围坐在中间放着盆景的大圆桌旁。
服务员一道一道把准备好的菜端上桌,还贴心地为他们打开了电视机,很快房间里响起了觥筹交错的声音,和春节指定BGM《春节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