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对朝廷官制颇为了解,便耐心解释:“那是可以全权代表朝廷、负责跟乌桓各部交涉的使节呢。本朝苏武出使匈奴、班超出使西域,皆拥节以代表朝廷威仪。”
甄姜顿时惊讶:“哇,可李世兄才不到20岁啊,也并非豪门贵胄,这就能持节代表朝廷了?姐姐说的班超,便是‘投笔从戎’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人吧?”
二妹甄脱在旁边听了,也忍不住插话:“我听兄长讲过故事,班超可是带领三十六人,就在鄯善国斩杀了匈奴使团五百人、逼迫鄯善王弃匈奴而归汉呢。
莫非日后李世兄出使乌桓,也能建立班超那么大的功业?那还真是英武逼人、文武全才呢。”
蔡琰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听了甄家两位小姐的脑洞,也是有些心驰神往。
那可都是载入史册、留下许多知名成语的美谈了,师兄也能做到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师兄就是如此奇才吧……”
三人叙谈了一会儿,就相当于后世小迷妹喊了一堆666,倒也没有往歪处想。
主要还是她们过于年少,纯粹类似初一女生当追星族的心态,感觉好奇惊叹,并无他意。
甄姜才刚刚13周岁,二妹甄脱12。另外三个连出门都没资格的妹妹,甄道10岁、甄荣7岁、甄宓5岁——如此年幼能有什么邪念?
……
蔡琰被甄家小姐们缠住问东问西,问了很久。直到甄家小姐回去,她才抽出空来,回内堂偷看一下进展。
蔡邕和李素,也已经被甄府的管事殷勤劝酒、饱餐了山珍海味、膏粱鲜腴。
蔡邕年事已高,体力不济,多喝了几杯就被甄家的仆人服侍去屋里睡下了。
只有李素一个人箕踞坐在案边、对着残羹若有所思。还拿着一根银箸,轻轻敲着面前的错金铜爵,叮咚有声,颇有后来所谓“魏晋风流”的名士仪态。
汉朝的名士,还是很讲究礼节的,衣服左衽右衽必须分清楚。披发左衽那是蛮夷,所以哪怕是坐在那儿,也不会把外袍敞开,除非直接脱掉。
李素喝得稍稍有点微醺,不但把外袍敞开了,而且坐姿也是箕踞,金刀大马很是嚣张、连头发都解掉了。一条腿竖着,胳膊肘横在膝盖上,用汉朝人的审美,着实有些狂浪不羁。
蔡琰见李素这幅仪态,微微有些惊吓,下意识以袖掩口,这才碎步靠近。
“师妹,你们吃过了没?这边还有一席,是额外备着的,没人动过,没吃饱就再吃点吧——甄家小姐们要守孝,跟她们同席,怕是没有酒肉吧。”李素显得比前两天稍稍热心了些,指着对面一张食案,示意蔡琰不要客气。
这句话让蔡琰稍稍缓解了紧张,微微一笑,走到那张案前、礼貌端正地跪坐下来。如今是九月底,竹席上还垫了软软的丝绵内衬坐垫,所以跪坐也不会让膝盖疼。
“看来师兄酒后,倒是没平素治学论道时那么严肃了,一会儿趁机请教他几个刁难的问题,应该也不至于骂我。”
蔡琰小口小口吃着醪糟与紫芽姜蒸的松江鲈鱼,心中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