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地一声大响,双方都是一个试探性的高难度单手抡刀挥击。
关羽是拖刀,而严颜只是朴素的以肩为轴借力横抡。这也是夜战视野不佳情况下、用刀高手保持距离了解对手的常用伎俩,免得一下子逼得太近没有回旋余地,被什么出其不意的怪招暗算。
而这一刀的结果,也是两人当中一人心态凝重起来,另一个则是愈发兴奋。
关羽虽然用了拖刀,力量上却没有出全力,因为他本来就不想直接杀死严颜。
至今为止,严颜谨守职责守卫汉室城池,并未有跟张鲁明着勾结的罪行,只能说是奉命而行不让关羽过。刘备既然是要来征讨张鲁、查张鲁和刘焉的内幕,就要争取刘焉手下那些忠于朝廷的官员。
反贼和宗贼、豪帅的人必要时可以杀,朝廷武官不能乱杀,毕竟灵帝还没死呢,要遵守官场规则(其实这个月就要死了,还有不到十天,但关羽不知道。)
对于严颜这种人,最好的办法是生擒之后、能直接讲道理招降那是最好。不然就关押起来,等李素清理出刘焉跟张鲁勾结的证据之后,再以铁证告诉严颜:你信任效忠的顶头上司益州牧刘焉,才是勾结反贼之人。
到了那一步,九成概率能招降,要是那样都不降,那没得说,属于冥顽不灵,再明正典刑不迟。
关羽因此第一刀留了手,但既然严颜挡住了,第二刀差不多可以用全力了,他知道秒不掉的。
“呼——”这一刀的风声,竟不似是刀枪之类锐器的破风之声,反而似是斧锤之类的沉闷呼啸。
严颜也是练了二十多年刀法之人,听着这刀声就觉得不对劲,黑暗中下意识的格挡已然有些走形。
数招一过,严颜刀法愈发散乱,被打得微微有些懵。
“这关羽用刀,竟如此不拘于招式?以刀化矛中宫直进,抑或正砍之后立接刀背反砸、如锤法中的乱披风一般,当真了得。可这种招式如何杀得了我?莫非他还想将我击晕击伤生擒?”严颜一边格挡,心中也有了些想法。
如果直接让他跟一个拿长矛或者钝兵的敌将对战,他当然也知道如何防备,但怪就怪在每个人对付每种兵器时,心中都是有一套肌肉记忆、自然反应的。一旦遇到敌人兵器不拘于招式挥洒自如,一时之间就会很难受。
严颜已然承认,关羽的刀法比他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勉力支撑了二十几个回合之后,尽管关羽留力不想伤他性命,还是成功将他一个刀背斩挑下马来。
“严颜已被活捉!余者投降不杀!我们是镇西将军麾下朝廷大军!对抗朝廷死了也不会有抚恤的!还会连累家人!”
阆中守军唯一的信心来源就是严颜的坚持抵抗、给士兵们灌输公事公办,所以当严颜被擒后,今夜随他出战的士兵十有七八都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了,其余零星抵抗也很快结束。
关羽还想连夜叫开城门,但是黑夜之中未果。但这也不要紧,因为第二天天亮之后视野清晰,再把严颜绑着塞着嘴晃了一圈,阆中便献城投降了。
关羽入城之后,整顿人马、收编官兵,随后把严颜绑到县令正堂。
“我屡次劝降,你依然抗拒朝廷,如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可愿投降。”
严颜摇头叹息,悲悯坐在地上:“我蜀中有投降将军,无投降县尉。我只知广汉之地自有广汉官员镇守、巴郡之地自有巴郡官员镇守、镇西将军越境了!如今再降,如何对得起战死的弟兄,岂不是我见识不明,陷他们于罪?除非我上官让我投降,否则要杀便杀。”
关羽还想给个机会:“知错能改,尚能赎罪,此战死伤不过数百。你若能投降之后为前部,招降嘉陵江沿途各县,使他们不得阻挠我军将战船运往垫江、支援宕渠,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后续数县少死之士,又何止这几百人?”
严颜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也不知是不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关羽一挥手:“联络呼厨泉,这几日先跟南充、西充的朴胡蛮部谈好为朝廷雇佣之事。然后前军进抵安汉县。等联络大哥与伯雅的信使回来,看看有没有在南郑搜到什么事涉张鲁刘焉逆谋的证据,招降诸将再说。”
下属们立刻去安排,让一部分部队先顺流为继续推进做好准备,而关羽带着嫡系部队、押着严颜修整待命——其实,自从围困阆中开始时,关羽意识到需要一些刘焉和张鲁勾结的铁证,才便于招降那些终于朝廷的各县武官之后,他就派信使跟南郑联络过了,只是道路折腾,等候回应才要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