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看过,非常满意地把礼物收下,也不跟张亮客气,直接吩咐:“这次喊你来,是问你借点人手,你们甄家商号的印书生意,如今虽然不是垄断了,但依然是天下做得最大的。
我恩师蔡公要任巴郡太守,但任内已然兼掌东观经史撰写编修事宜,需要从东观、兰台借阅抄录很多典籍,把你们的生意停半个月吧,把所有抄工雕匠人手全部召集过来,我照价给钱。”
张亮给李素深揖,谦卑说道:“怎敢跟李中郎谈钱,甄家的印书生意,起于李中郎,饮水不忘掘井人,临时征调一下人手算什么,理当孝敬。
另外,其实自从李中郎上月月底进京,小人已得到消息,飞马联络中山本家,有件事情,本来就想等家中少主来后,与中郎商议。”
李素不由好奇:“哦?有何事?”
张亮有些尴尬,但少主人虽未到,快马回信却已到了,他本来这两天就要来见李素拖住李素。所以也就顺水推舟说了:
“是这样的,我们主家虽然如今名爵地位跟征西将军远不可同日而语,但毕竟也是祖上世两千石过的名门。而且说句托大的话,跟征西将军也算是贫贱患难之交……李中郎别误会,我们并不敢挟恩,只是想好上加好。
此前两年,大家精诚合作,时时互利,但因故主三年丧期未满,有些话说来不孝,故而拖至今年。其实,从今年三月起,少主与小姐们为故主守制二十七个月便到期了,也可以谈些婚丧嫁娶。
听说征西将军也是至今未娶,少主想求李中郎代为传达善意,哪怕山川遥远不及征求征西将军本人意见,从我家小姐中先挑选一二,约为征西将军、偏将军、裨将军妾室也是可以的……”
李素闻言,心算了一下,甄家故主甄逸是中平三年腊月死的,所以中平六年(今年)三月守制就结束了。难怪甄家两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女儿,憋了两三年终于可以嫁人了。
长女甄姜已经周岁十五,而且现在已经八月份,这个时代其实不算嫁人早了,完全是死了父亲耽误了。次女甄脱也周岁十四零好几个月了。
甄家如今倒是没什么大官,本家就两个孝廉,跟征西将军本人结亲,当然要把身段放低了。
憋了那么久,竟然在这儿等着算计摘桃子呢。
李素直接给对方打了个预防针:“你们的美意,我当然会转达,不过我还是有言在先,征西将军入蜀,汉中已有当地望族恳求与之结亲。征西将军身负一方安定,这些联姻也是免不了的。你们甄家能提供的,无非是钱粮资助,征西将军久感恩德,将来定会十倍补报,但正妻之位……我离开汉中已有三月,实不敢说。
至于偏将军,也就是关府君,据我所知,他择妻不拒贫贱,但求相悦,我离川之时,他早已有心仪人选,他是重义之人,怕也不愿违逆先来后到。
只有裨将军张府君,倒是确无妻室,你们甄家若不嫌三小姐年幼,可以先定下,过两年再完婚,有我李伯雅作保,总要让你们甄家那几位小姐,出个正妻。”
甄家三小姐甄道如今周岁十二,现在当然不能嫁给张飞,但蜀道险远,接到益州安顿下来,差不多也十三周岁了,再养养就能成亲。
张亮听了,不由惋惜,但他本来就只是个下人,也不好代少主表态,只能先找好话说:“对了,中郎不也尚未婚配。且中郎今年方才及冠,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中郎有意,想来我家小姐定然是高攀了……”
“呃……”李素一想,他跟蔡家的秘密关系现在正在关键节骨眼上不好公开,所以他哪怕以羞辱甄家小姐为妾让他们收手,都是不好解释。
在外人看来,李素那是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啊!
朝廷密旨还指望蔡邕以“第三方中立姿态”,帮李素证明召刘焉进京不是乱命呢。所以不管是为了什么,在此之前李素跟蔡邕是绝对不能再有额外交情的。
李素思前想后,决定踢个皮球:“多谢你家少君美意,此事容后再议吧,主要是我跟刘征西他们恩若兄弟,自古若是遇上兄弟同娶姐妹者,从未闻兄未娶而弟先娶之理。
我记得你们家三位较年长的小姐,最小的已然只有十二岁,配予张将军已然勉强。四小姐五小姐好像还只有……九岁和七岁吧?还是过些年再议吧,不过到时候,我可能也娶妻了,真是对不住。”
他总算是用借口甄家四小姐五小姐太年幼,把这事儿先推了,掩护住了他跟蔡琰的婚约。
不过,事情谈到此处,李素也忽然想到一桩便利:他不是正要找个借口,请假在雒阳多磨洋工半个月么。
有了这事儿,他完全可以堂而皇之去找何进请事假啊!
就说有河北大族,想跟刘备订立婚约,他作为中人,帮忙撮合,所以要等甄家少主赶来雒阳立约。
这不就拖住了么。
所以,跟张亮的谈判结束之后,李素立刻做了两件事情。
首先是先赶去东观和兰台,把从甄家借来的全部抄书工和雕版匠,全部交接给蔡邕,归蔡邕派遣。
这边交接完之后,他立刻又去了一趟何进府上请假。
何进果然没有怀疑,认为蜀道险远,使者拖延个把月上路都正常,何况是有征西将军的终身大事要解决呢。
拿到授权后,李素就名正言顺以等甄尧来京谈判为由,慢慢拖日子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