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后督战的李傕等人,乃至亲临一线的李利,无不看得头皮发麻,呆若木鸡,至少懵逼了一两分钟,等惨剧烈度最甚的时候过去了,才稍稍缓过神来,试图指挥止住颓势。
“长枪手列阵!顶住!把大象逼回去!不要怕!大象不会直挺挺往枪林上撞的!”
随着刀盾手与投矛手纷纷死伤星散、西凉军二线那些不拿盾牌、双手握持超长枪的士兵们顶到了一线,前线督战的李利立刻吼出了如是的命令,试图稍稍稳住阵脚,扛过这段最懵逼混乱的至暗时刻。
他自己其实也没剩多少抵抗的勇气了,但两军拥堵在一起,这时候就是有进无退,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狗急跳墙一下。
要是直接全军崩溃,下场只会更惨。
幸亏西凉军人多势众,一线的部队热血上头,一时也没被背后远方段煨的瞎折腾影响,厮杀呐喊那么响,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无数双手握持两丈长矛的士兵排成最密集的队形,几乎是二三十根长矛瞄准一头大象,严阵以待,靠着己方的人多势众壮胆。
还别说,这一手在刚组织起来的时候,还真有一定的效果。可能是之前在甬道里的时候疯狂践踏冲锋杀嗨了,很多哀牢夷的驭象蛮兵也热血上头,看到哪儿敌军密集就往哪儿冲。
然后就有三四个驭象手,被两丈多长的长矛,直接从大象后脖子处的象鞍上扎下来。
大象失去了驾驭,再看到如林枪阵,就开始胆怯,从直冲变为横着掠阵而过,虽然因为惯性依然横着撞断了十几根矛杆、压死了好几个枪兵,但好歹也证明大象是可以被逼退转向的。
不过被刺杀的驭象手也就那么几个,剩下九十多头大象还是继续往前冲。双方陷入了密集列阵的绞肉。
因为西凉长枪兵列阵防守,士兵的站位密度比一开始刀盾兵作战时还要稠密得多,每当有一处阵线被大象踩穿,那就是硬生生几十条人命被屠。
不过这种抵抗终究是逐渐起到了效果,随着战象纷纷吃痛、放慢了一开始提起来的速度,冲击力也就锐减,不一会儿,就有几头战象浑身插了几十根长枪,惨嗥倒地,倒下的那一刻还自然而然压死几个来不及弃枪后退的前排西凉兵。
“这些巨兽也可以被长枪密集攒刺刺杀!长枪兵上前!全都给我卖力死战!大象并不多,也就几十头而已!我们有十万大军!”看到大象被刺死倒地的情况陆续发生之后,前线督战的李利终于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虽然这点破事儿根本不值得高兴,虽然他们今天面对的困难还有无数重,但至少眼前最吸引注意力最迫切的那个危机,看起来也不是完全无解,人就容易振奋。
累计战死、脱逃了十几头大象之后,那些哀牢夷象兵们也终于冷静了下来,知道不能再按照南蛮时的作战风格一样靠一味硬冲了——象背上的诸葛连弩可不是摆设!
刚才一开始的时候连弩没有明显发威,一方面是因为还在甬道内厮杀,没到开阔的战场上,大象只有正面是敌人,两侧都是友军,所以泼洒箭雨比较碍手碍脚。
大象配弩,最好的发挥空间就是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随便乱射都能射中有效目标。这一点是别的远程兵种想都不敢想的。因为其他弓弩兵种近战能力孱弱、甲胄的防御效果也差,一旦陷入重围就基本上等于是死了。
唯独战象这种兵种是不怕包围的,所以它背上的弩手也可以享受“身陷重围依然淡定四面输出、不用考虑逃跑”这种其他远程同行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除了刚投入战斗时的阵型不利于发挥之外,一开始还有两条原因制约了象背上连弩的发挥:
一个就是当敌军疯狂往后溃逃的时候,因为阵型密度低,覆盖式的连弩发挥不出火力优势,这种情况下还不如冲上去继续踩,只有当敌人越密集、抵抗越坚决,象弩兵才能越兴奋。
还有一点,就是象背上的轿厢载重量终究有限,要装一部沉重的连弩、再加两个瘦小灵活敏捷的弩手/装填手,实在没有多少载重来装弩矢了,所以一定要省着用,能轻松追杀屠幼的场合就别放箭了。
当然这个“没多少”肯定是相对而言的,是跟城楼、箭塔里那些固定阵地的连弩比。如果是跟普通单发的弓弩手比,那已经绰绰有余了,好歹也有几箱箭矢、两三百根呢。
一番短暂的焦灼之后,随着那些哀牢弩手进入了输出节奏,对面好不容易顶住象兵横冲直撞的西凉长枪阵,瞬间就悲剧了。
那些长枪兵都是双手持枪,才能控制如此长的武器,所以根本无法配盾。而且为了顶住大象,站得比平时都密集,基本上是肩并着肩、把二三十根长枪的枪尖集中在一丈见方的面积内。
大象们被这样的枪林逼得不敢再冲、而是横过身体、与枪手们隔着三丈远,横掠通过阵线。就在这时候,象背上的连弩展开了扫射。
如果对三丈远的射程没什么概念,可以这么想——要是在吃鸡里,这就属于贴脸喷了,喷子喷中直接众生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