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刘备得了益州、曹操把战略重心西移,在两淮只留张辽等异姓将领带少量兵力防守孙权,就是派这个薛悌监视张辽。(曹操后期要多线操作时,只有曹洪曹仁夏侯渊夏侯惇这些本家将领带几万人不用监军,外姓将领带兵几千都要监视)
说白了,此人能力未必多强,但也是忠诚度绝对可靠的,才托以机密之事。
“王从事,朝议辛苦。”薛悌见了王必,立刻起身行礼。
王必微微一抬手,示意制止:“诶,大家都是为主公办事,如何以朝廷官职相称?这次来,是主公又有什么急着想知道的么?若是主公需要,我这个从事随时都可以脱身的。”
薛悌也不客气,直接说了:“月初的时候,我把王兄说的关中灾情、刘备的应对传回去了,荀司马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但程长史颇为重视。
他劝主公说,刘备若是在关中成功抗灾赈灾,则定然能留住关中二百余万人口、不出数年休养生息,便可成强秦之势,对天下的威胁,未必低于当年的董卓。
只有设法阻止,才能最大程度破坏关中对外扩张的战争潜力,若是引得百万以上关中百姓流向司隶、河东、南阳,反哺关东战后凋敝,则刘备崛起之势,还可延缓。
程长史工于算计后勤,按他估算,袁术走武关道运粮到长安贩卖牟利的可能性不大,袁术不是在乎小钱的人,而且武关道六百里山路,虽然比蜀道好走,车运的靡费也不小了。
现在能以粮支援关中的,反而是河北袁绍的危险最大——袁绍在邺城、河内,屯粮无数,如若有利可图,而且刘备与袁绍关系改善,袁绍只要沿着黄河西进,在过陕时绕河东陆路稍微走一程,以兵马护卫转运要害,不让白波贼得手,那么袁绍往关中卖粮的运输靡费是最低的。
同时,袁绍此人见小利也乐图,刘备这些年又广有珍奇财货。巨幅蜀锦、碧瓷、钢材、南中珍货宝石,皆为关东诸侯所好,若是两家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危害不小。”
(注:曹操挟天子之前,手下其他官员品秩都很低,荀彧都只能是征东将军司马,秩一千石。程昱是征东将军长史。)
薛悌转述了程昱的忧虑,王必听得也连连点头。
程昱不愧是曹操麾下比较狠毒的后勤大师,算这种绝粮挤兑人口的事儿非常在行。
荀彧估计也看得出来,但荀彧毕竟不忍心干这种事情——用绝粮饥荒逼得百万级的百姓逃荒迁徙,路上说不定就要饿死一小半。都是大汉子民,这种歹毒的主意不能出。
王必消化了一下,接着说:“那我这边还能做什么呢?之前让我搅混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刘袁之间关系如何,我一介户曹从事如何置喙?程长史这个建议,主公真的答应实施了么?要我说,主公身处四战之地,多惹事不好吧。”
薛悌哂笑道:“这就是你所见远不如主公和程长史的地方了,正因为兖、徐身处四战之地,被二袁与孙策包围,所以更不能见周围诸侯相互之间和睦了。
袁绍与刘备之间如果交恶,那么袁绍得拉拢主公,刘备也能拉拢主公,主公去了两面担忧,只要担心跟袁术争夺中原腹地。
而且程长史还说了,袁绍与刘备,看似很有和睦的可能性,实际上却只是表面和气——袁绍有一个致命伤,那就是当初他提过拥立刘虞为帝的倡议。而那一次,咱主公却是秉公仗义、发兵西进,尊奉皇室。
所以袁绍万万没想到,陛下能活至今日。只要陛下多活一日,而且不是以‘被奸臣挟持’的姿态活着,只要陛下的诏令袁绍没有理由拒绝,那袁绍便如头悬利剑,一日不得安宁,始终要担心陛下追究他当年拥立刘虞的罪过。程长史才说,袁绍身边只要有一二谋士煽风,点了这个火星子,引诱袁绍继续以对待袁绍、李傕的姿态对待刘备,与之对抗,都不是难事。”
王必果然远不如程昱有政治敏感,压根儿没想到袁绍和皇帝之间还有这么一道无法弥合的猜疑链,因为怕被刘协清算,哪怕刘协没被“挟”,袁绍都有认为他被挟的动机。
想明白这些,王必深吸了一口气:“那要我怎么做?”
薛悌:“程长史当时也不了解关中的情况,不好指挥得太细。但总而言之,不是说河东卫觊、京兆韦康利用了你么?你可以一来让这些跟你拴在一起的世家,提前摆出抵触与河东贸易的姿态。
或者破坏关中世家对袁绍的友善姿态,又甚至如果他们当中有人跟袁绍秘密联络,就向袁绍身边的耳目散播‘关中新朝有可能要清算袁绍曾拥立刘虞’的罪责。反正就是要两家互相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