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乍一看来,李素的这套“按郡平均运费定价”,确实比之前的“按实际运费定价”舞弊操作空间要小一些。另外,制度虽然变僵硬了,但极端情况下的成本提升倒也是百姓可以忍得住的程度,不至于逼出陈胜吴广或者韩遂。
今天一直没有逮到机会发言的刘巴,倒是这个月来一直在代入“查账者”的思维模式,所以他反应比荀攸等人更快一些。此刻被李素启发,他也顺着李素的想法看看有没有更好的简便操作。
刘巴就跟李素切磋讨论,问这问那,问了不少执行层的细节,然后忽然抛出了一个改良后的想法:
“伯雅,不如咱们这样——直接做个大汉分郡图,然后把大汉每个郡到相邻郡的平均理论运费,全部列出来。如果朝廷有长途征发,就数一数起运地与目的地之间间隔了几个郡,然后把两个点连接起来。
看看连线上最便宜的那条线要多少钱,就得出了官府的指导运费。然后,就按照这个运费,给地方上折抵徭役庸价。地方上只要有本事做得实际运费比这个指导价便宜的,就算地方上赚了。
多出来的钱粮归地方自行设立结余府库,这笔钱当然不能私分,但也可以鼓励地方上自行建设优化道路条件,这样将来他们的每一笔朝廷运输任务,都可以用低于朝廷指导价的钱运抵,地方上就能越赚越多,继续鼓励他们拿赚到的钱修路。”
李素眼神一亮:卧槽!刘巴这家伙,果然有市场经济宏观调控的眼光啊!
他回到地图上,仔细看了一下,刘备荀攸钟繇也连忙围了过来,就先举个例子做个思想实验。
刘巴也抖擞精神好好表现,指着说:“比如,我们假设要从交州合浦郡运物资到南阳,如果是连直线,需要翻山过南海郡、苍梧郡、零陵郡、武陵郡、南郡,这条路看似是最短的。
但因为陆路翻山多,可能贵,我们假设这条连线五个过郡运费总和是一千八百钱。而从零陵郡开始走湘江水路,绕桂阳、长沙二郡来取代武陵陆路,看似多走了一个郡的距离,但水运便宜,评估出来的六郡连线总价一千六百钱,那最后就按一千六百钱一石给地方上折抵。
如果太守愚笨,不知道哪条路最省钱,走直线花了一千八百钱,那多出来的二百钱冤枉钱差价就问责太守。如果太守聪慧魄力,甚至将来造出海船,走海路全程不用翻一座山、直接从合浦郡走东海、长江回南郡,最终实际只花了七百钱——那这省下来的九百钱也全归地方!
如此一来,郡守能不拼命想方设法增加水运?能不想方设法挖本郡到邻郡的运河或者疏浚传统水道、然后在河上设卡收费?能不想方设法整治道路收取过路费?
当然了,朝廷也得信守诺言,我们定指导价的时候,必须按照现在地方上还没有搞建设之前的原始运输条件来定指导价。
以后运输条件道路环境改善了、实际运输条件改良了,朝廷也不能背信弃义降低指导价,至少要几十年不能调价,确保修路后带来的省钱红利全部归地方自己兜里。”
李素听完,也是喟然叹服:“子初你这个大司农太称职了。”
荀攸也是叹服接受了这个方案,但补充了一个细节:“那目前的原始数据、也就是现在每个郡到各个邻郡的实际运费要多少钱,怎么统计?我们在地图上计算么?”
刘巴:“不如,还是实事求是吧,别光闭门造车了。我们这儿先算一套理论值,免得被欺上瞒下。但同时也让朝廷派出使者,到当地各郡抽样、查从本郡到邻郡的商人,他们实际的运输成本是多少,取平均记下来,作为将来的指导价。
如果跟司农官员在图上算的差不多,就直接用。如果出入太大,就再复查,看看当地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险峻的山川险阻——另外,为了防止地方郡守突击虚报初始运费,这次派人去各郡核查的时候,先别说明来意,暗访为主,以免地方郡守为了抬高原始价收买朝廷审查使者。”
荀攸钟繇还有些细节问题,不过刘备听到这儿之后,已经觉得这事儿原则上已经能定调子了:
“剩下的你们慢慢再谈,这事儿原则上按伯雅的变法、子初的计价方案。另外,孤准备树一个变法的典型。子初,你要派人核查各郡运价的时候,先派人跟着伯雅,把从长安去交州的沿途各郡价格算出来。
然后,伯雅,你告诉子敬,让他按原计划,今年开始设计督造尖底海船,能在东海南海航行那种。到时候,他要是能把南方沿海偏远诸郡的运价降下来,比我们走内陆翻山越岭核订的初始理论价低得多,那他就是租庸调法改租庸调输法的变法先锋。
孤给他计诸州布政使考绩第一,调回来当九卿!让他别担心自己太年轻。只要做得到诸州布政使政绩第一,二十五岁当九卿也没人敢质疑的。
另外,子初,三辅到银川、上郡的理论运价也先核出来,马上给伯起和翼德运粮时就按这个新法试行,鼓励地方自行运粮,自己想办法,节约的部分都归地方。凡是完成得好的,一样作为变法先锋,重赏升迁。”
刘巴立刻领命而去,开始为河套北伐的后勤工作进行配套的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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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更少了,这一章先五千字吧。今天还有第二更得晚上了。调整情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