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真关系到整个大家族的利益,死个亲弟弟也只能忍了,但现在不是还没到这一步么。
蒯良也是想全家好好善终的,哪怕以后世袭做官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不能乱当出头鸟。他快五十岁的人了,没蔡瑁那么大野心,蔡瑁如今才三十几岁呢。
蔡瑁见蒯良不见兔子不撒鹰,见左右无人,不至于泄密告密,也稍稍豁出去了一些,进一步说道:
“蒯兄毕竟是襄阳郡太守,真要是豁出去有想法,未必没有机会。首先您也算位高权重,小弟在荆州世家之间也颇有号召力,真想做的话,我在明,兄在暗。
咱来文的,可以想办法暗中逼迫、诱导一些外地迁来荆州的世家大族、天下名士,鼓励他们别再住在荆州了,搬家好了。
反正荆州也不是刘使君雍容坐镇时那个荆州了,名士的生存条件很恶劣,李素也从来不卖名士面子不会用名士做官,他们留着也没意思。
只要稍微鼓励一些大人物离开襄阳、南阳、南郡,去投奔袁绍、曹操、孙策,刘备就不怕荆州人心惶惶扫了他的正统性么?到时候,能打击了李素的治绩,引诱得刘备动摇,换个手段宽缓一些的人来总督南方数州,咱的日子也好过些。”
蒯良闻言摇摇头:“你想得太容易了,刘备对李素之信赖,远非外人可以揣测的。那不是一般的君臣关系,可谓推心置腹。就算李素的治理地方之才不足,甚至半砸了事儿失了荆州人心,刘备最多也就派个亲信的功曹官户曹官来辅佐李素,不会把李素调走的。”
蔡瑁狐疑不信:“真有那么神?自古从未见天子如此无条件信任人臣,蒯兄你可别道听途说自己吓自己啊,机会错过就没了。”
蒯良直接拍桌子了:“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刚才这番话好歹你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就当没听见,但这一条你是别想跟我商量了,要找死你自己去!”
蔡瑁连忙换了个表情:“好好好,小弟说别的,小弟这不是言不传六耳,拿蒯兄你当生死兄弟,才以此策相托。
若是文的不行,武的办法……李素在南方数州,听说总共拥兵十余万,可他也得同时提防袁绍军从雒阳、许昌南下,提防曹操军经汝南为袁绍助战,进攻昆阳、叶县、博望。
真正能让李素随便调动的预备兵力,能有一半就不错了,或许也就五六万人。黄祖如今过的日子,可比蒯兄你好得多啊,江夏世家大族,也是跟着孙策分地盘。
听说江东之军几乎都是各大世家的私兵,当初孙坚被吴郡陆氏暗杀之后,孙策只是屠了陆氏报仇,但随后也听周瑜之劝适可而止了,与江东世家大族渐渐形成分赃默契。
黄祖移封豫章郡守之后,在豫章几乎仍然是土皇帝,而且东有天目山、武夷山,西有罗霄山。洪泽肥饶之地,钱粮予取予求,只要能吸引到百姓就能开垦出肥田。蒯兄现在虽然是襄阳太守,哪有黄祖的日子逍遥?”
蒯良越听越怕:“蔡瑁!我蒯良素来讲忠义,你再口出胡言,我可就把你绑了送李司空那儿了!你别以为我没有凭据就不敢送你走。”
蔡瑁盯着对方眼睛看了一会儿,求和地谄笑:“小弟知道,兄长是想等今科考完,结果也全部出来了,等石头落地再想其他。那就请兄慢慢考虑吧。
你要是现在抓我,我固然是一死,但你也没有证据,我要是到了李素那儿,熬刑不住胡言乱语攀咬出些什么,兄长可别怪我。”
蔡瑁知道蒯良是肯定不会直接抓他的,因为蒯良已经安排了今天的秘密会见,没有旁边的人证在场,蒯良也无法彻底洗脱自己的嫌疑。毕竟肯跟蔡瑁密谋这个行为本身暴露就是犯忌讳的。
蒯良要抓他,要翻脸,也得等下次机会,比如蔡瑁再来拜见时,蒯良提前开诚布公不搞秘密会谈,甚至请个李素身边的亲信躲在幕后做个见证。所以蔡邕目前的人生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蒯良不肯用文、武两招,蔡瑁只好自己先去悄咪咪地准备文的那一招,至于武的,现在完全没法想。
半个月后,考试结果出来,或许能让蒯良进一步动摇——当然关键也得看李素对文的抗争的应对措施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