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头发花白,沉着脸将头转到一边,并不理他。
皇帝举着勺子,见她不愿用药,便叹息一声收回了手,“母亲要如何才肯吃药呢?”
太后许久不说话,她转过头来看着皇帝,半响才哑着声音道:“我这一生,只有六个最重要的人,你姐姐很早便离我而去,丧子之痛如剐心之痛,我以为我不会再经历,可你却让我一并承受了三次,就连你父亲你都……”
皇帝握紧了手中的碗,鼻尖一酸,红着眼眶抬起头来,“母亲,您将大哥和父亲的去世也怪在我身上吗?”
太后一把将他手中的药碗打落,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怒道:“若不是你杀了三郎,你父亲又怎么会一夜白了头发,又怎么会这么早早的就去了?”
皇帝张了张嘴,隐忍半响后道:“母亲,我不悔杀了三弟,我没有退路可走,当初他断我后路,父亲坐镇后方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只能杀了他,我才能活,我手下的数十万将士才能活。”
“那老五呢,”太后胸膛起伏,眼睛通红的道:“他斗不过你,豢养的那几万私军在你面前不过如小儿过家家,你为什么不能放他一条生活?或夺爵,或贬为庶民,或流放都可以……”
“母亲,”皇帝打断她的话道:“这都是意外,战场上刀枪无眼……”
“不是意外!”太后笃定的道:“你若真有心,殷礼怎敢杀他?”
她道:“殷礼在五郎进京前就离京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那你为何要拖延到现在才揭开?你把他关在宫里,他是怎么逃出去的,你告诉我,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皇帝没说话。
太后心中又痛又气,忍不住一巴掌挥在他的脸上,痛哭道:“我就只有两个儿子了,就只有你们兄弟两个了,你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呢,他是你亲弟弟,他是你亲弟弟啊……”
皇帝沉默的跪到了地上。
太后痛哭道:“还有新安和新平,他们才多大,他们知道什么?新平都还没成亲,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皇帝低着头任她打骂,皇后站在殿外听着殿内的动静,半响后叹息一声,将宫人又遣远了一点儿,这才转身离开。
皇帝怕她痛哭太过昏厥,一边受打,一边伸手扶住母亲。。
打累了,太后无力的靠在迎枕上,将头扭到床内,“我不愿见你,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