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筱筱在第二年的秋天里搬出了厂子的宿舍,自己租了一个简陋的小单间出租房住。正商量着打算让军阳也搬出来,却忽然收到他家里传来的噩耗——他的母亲去世了。那时正是深秋,噩耗传来如晴天霹雳,军阳整个人一下子被打击的蒙蒙傻傻的,他用尽了力气忍着没有在筱筱的面前哭出来,急急忙忙的和厂子请了假,奔赴家乡。那时正赶上厂子将要搬迁,正好需要给员工放假,本来那样的假期是会带薪的,可是军阳提前请了,无情的厂子,正好借口扣了他假期的薪资,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汽车、火车、汽车、汽车,一路辗转,秋末的最后一天的清早,军阳终于赶回家乡。他忍着巨大的悲痛,用自己苦干一年攒下的钱尽量给母亲办了一个风光的葬礼,又把剩下的钱还掉一部分他上学欠下的债。
给母亲过完了初七(死人过七)之后,他用剩下不多的钱买了车票,返回到他干活的地方。母亲不在了,家乡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这世上,唯一还能让他牵挂的地方,也只有他干活的那座城市了,因为那里有他的筱儿姐。回去的时候军阳特意绕了段路,去了家乡所在的市里一趟——他的父亲关在那里,他想在临走之前去看看他,却没想到,那里迎接他的竟是另一场悲惨……
后面的事情长话短说,军阳的父亲在监狱服刑十八年,受不了那里永无天日的生活,在军阳去看他的两个月之前翻墙越狱,不慎从高墙跌下,摔坏了脑袋,变得痴痴呆呆的。而当军阳把母亲病逝的消息告诉他之后,他的那句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父亲傻了,彻底的精神失常了。军阳真的想哭,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流不出泪水。满心疲惫的回到干活的城市之后,他只想找一个安心温暖的地方好好的睡一觉,好好的让自己休息一下,一下车,他就直奔筱筱的出租屋……
…………
之前的一切,大致就是这个样子。我尽量用了最简单的话语来交代,希望大家不要觉着繁琐,任何故事的发生,都需要有个前提,不是吗?
好人不长命,祸害贻千年。我想这句话是对的。要不然,筱筱的那个混蛋丈夫,春天里被查出肝癌,却为什么依然那么有精神,还能整天的喝酒赌博,还能有力气跑过来折磨筱筱……
苦尽甘来。我也一直告诉自己这句话也是对的。军阳和筱筱,他们应该是还有劫数未尽,所以才还要继续经受磨难吧。但是,一定要相信,终有一天,苦尽之后,他们会迎来甘甜的幸福的,如春天般的温暖必定不会遥远……
筱筱拉着军阳在菜场里挑了几样新鲜的蔬菜,其中她特意买了一把韭菜,她知道这个东西对男人有益。
然后又买了一只乌鸡和一斤羊肉,还有干枸杞什么的配料。军阳呐呐的问她买那么多干嘛,一句话问的筱筱脸蛋忽然红扑扑的,假装气哼哼的掐了他一下,军阳很老实的闭嘴了。回来的路上路过服装店,筱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军阳进去,很麻利的给他挑了一套合体的衣服,因为军阳母亲刚走,所以没选太鲜艳的,全都是素色。军阳头发有些长想去理理,被筱筱一把拉住,说他这样挺好看的。其实是民间的一种忌讳,家中死人,百天之内不能理发不能穿红衣等等,筱筱没有说出来,怕引起他的伤心。
回到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筱筱安排军阳去洗菜,自己则在小灶台上忙了起来。这一刻,两人的心忽然无比的宁静。军阳摘菜洗菜,不经意的抬头看筱筱,她围着围裙,又换上了那双棉拖鞋,柔顺的黑发用一跟紫色的带子束起,刚把羊肉放进一个盆里,正在摆弄着那只乌鸡,像极了一个刚刚新婚的正在为丈夫准备佳肴的小妻子。这样温馨的一幕,让军阳不觉中有些呆呆的。正好筱筱回头,见到她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笑什么呢?傻样。」「啊?哦。嘿嘿。」军阳回过神来,嘿嘿的笑着,低下头继续摘菜,一股暖暖的情意浮上心头。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砰砰砰!砰砰砰!』正在摆弄着乌鸡的筱筱心头突然一惊,「谁啊?」她问,回过头有些不安的盯着那扇木门。军阳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门口。「我!快开门!快!」门外一个男人粗着嗓子嚷嚷道。「啊。好……你,等下啊,我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