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方子安出去买了些牛肉酱鸭,还带回来一大坛子酒,三个人搬了桌椅摆在院子里的芭蕉树下开始推杯换盏起来。三个人关系亲密,平日也偶尔相聚,但如今日这般肆无忌惮的喝酒却还是很少。书院之中规矩多,学子公然饮酒是要受罚的,所以都有所收敛。但今日却不必拘束。
三五杯酒水下肚,话便多了起来。
“子安兄,那黄万年太不是东西了,你不过是去年揭穿了他考试抄书弄虚作假之事么?他便怀恨在心,处处跟你为难。这次的事情便是他大肆造谣的,说子安兄你跟万春园的秦惜卿有来往。这厮自己没事便逛青楼妓馆,倒来编排别人。这厮实在可恶。这几日我在书院没寻到他,倘若寻到了他,我必打的他鼻青脸肿,叫他磕头叫爷爷。”钱康嘴里嚼着一块鸡肉喷着酒气愤愤不平的道。
“可使不得,要打也是我打他。”赵长林道:“这狗东西害我说漏了嘴害了子安兄,我怀疑他是故意激我说错了话。这件事当我来解决才是,钱兄可莫要出头。那黄万年的舅父在朝中为官,据说是政事堂的要员,深得秦相赏识。我可不想又因为此时而毁了钱兄的前程。”
钱康瞠目道:“这是什么话?咱们之间还用计较这些么?便是为了你们倒了霉又能怎样?大不了不读书了,我投军去。读的劳什子书,朝廷中奸佞当道,秦桧这个大奸臣害死了岳元帅他们,独揽超纲,剪除异己,咱们便是考上了科举当了官又能怎样?难道仰人鼻息去对他奴颜婢膝不成?我可受不了这个气。”
赵长林喝了口酒,皱眉叹息道:“说的也是啊。大奸当道,咱们当了官又能如何?皇上对秦桧信任有加,任他残害忠良却不问罪,我等考了科举却又能如何?还不如投军杀敌来的直接了当。”
方子安微笑看着两人你言我一语的发泄心中的不满,这种话题也不是第一次讨论,一旦聚在一起,谈及大宋朝政之事,总不免谈及岳飞之死,那二位总是义愤填膺之极。这两位是典型的这个时代的热血青年。靖康之耻,建炎南渡,屈辱的绍兴和议之后,整个大宋上下其实心里都憋着一股郁闷之气,造就了不少如钱康赵长林这样的愤怒青年,试图雪耻的心一直在人们心里。
“子安兄,你怎么不说话啊。每次一说到这些事你变缄口不言。子安兄,不是我说呢,你博闻强记,口才又好,还有一身武艺,什么都好。可就是对朝政之事漠不关心。我大宋今日之况,难道子安兄不觉得愤怒和屈辱么?靖康之耻是我大宋子民的终身之耻,绍兴和议更是耻上加耻。我惶惶大宋给金人称臣纳贡,简直是奇耻大辱。凡我大宋子民,莫不是满腔怒火,怒发冲冠。秦桧那奸相把持朝政,残害岳元帅等忠良之臣,难道你不觉得愤怒么?”钱康看着方子安大声说道。
方子安笑道:“钱兄不要这么激动,也别这么大声。你这么大声嚷嚷,要是被人听到了告到官府,你可有麻烦了。听说秦桧党羽可是遍布京城,因言获罪者可不少呢。”
“我可不怕,大不了掉脑袋罢了。”钱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