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位公子里边请,可有熟识的姑娘么?”
门内一名彩衣妇人上前笑着迎候,浑身上下香气扑鼻,熏得人透不过气来。相貌倒也周正,只不过已经是徐娘半老昨日黄花,岁月这把杀猪刀对女子最为残酷,那眉梢眼角任厚厚的粉黛也难以掩盖皱褶的皮肤。
方子安忙拱手道:“在下是来寻秦惜卿姑娘的。”
那妇人一愣,上下打量了方子安的衣着,看着他洗得发白的长袍和脚下穿着的打着半边补丁的千层底布鞋,眼底里闪过了一丝鄙夷。
“原来是来寻我们秦姑娘的。敢问公子可曾预约?秦姑娘可是非约不见人的。”那妇人依旧笑着道。
“那倒不曾,我不过是来寻她说几句话,要约什么?”方子安道。
“哎呦,可真有意思呢,公子是第一回来咱们万春园吧。你当我们秦姑娘是谁想见就能见得么?多少人千金相约也未必能见,公子既无约定,那怕是见不着了呢。”妇人双手环胸,再也不掩饰自己的鄙夷,皱着鼻子道。
方子安想了想道:“烦请大婶通禀秦姑娘一声,就说三元坊方子安来找她有事,请她一见。秦姑娘若是不见的话,我立刻便离开就是了。”
那妇人本来还只是鄙夷,此刻却被方子安那一句‘大婶’给激怒了。自己不过三十有五而已,怎么就成了‘大婶’了?这穷酸当真可恶,自己照了镜子,自认为堪比二十多岁的姑娘,他却叫自己大婶,这实在让人恼火。
“你当你是谁呢?什么方子安圆子安的?便是皇帝老子来,我家秦姑娘也未必见他。快走快走,莫在此叨扰。穷酸样也学人来逛楼子。出门往南,大瓦子里便宜的暗寮子才是你这种人该去的地方,这里呀,你消受不起。”妇人嘴巴尖酸的道。
方子安皱眉道:“你这妇人家怎地如此刻薄?我好歹也是来光顾的客人,你怎可如此说话?”
“少废话,你这种人我可见得多了,戏文看多了吧,打量着来免费吃是么?真以为会有好事上门,倒贴钱给你的姑娘是么?生的倒是不赖,可惜长得好看顶个屁用?长得好看当饭吃么?还不快走?”妇人已经毫不客气,语气不耐烦之极,挥着手像是要赶走一只烦人的癞皮狗一般。
方子安皱眉道:“你这大婶,怎地这般不讲理?我自来寻人,你不通禀到也罢了,说这么一通挖苦奚落之言作甚?罢了,我不跟你说了,你不通禀,我自去寻便是。”
方子安拔腿往院子里走,那妇人尖叫了起来:“哎呀,耍泼皮么?我万春园何时怕过耍泼皮的人?来人呐,赵三李四,你们还不快来?有人要硬闯咱们园子呢,快来啊。”
妇人话音落下,门内侧首立刻冲出四五个大汉来,一个个五大三粗横眉怒眼,为首两人挽着袖子大骂道:“谁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敢在万春园撒野?打他个狗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