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也愣了愣,不过很快恢复了原样,笑道:“各人处事的方式不同,父亲大人是希望我能勤勉刻苦,不贪图享乐,我可不怪他。”
方子安呵呵笑着挑起大指来道:“正是这个道理,难怪赵公子如此温润如谦谦君子一般,便是尊父教导有方。我适才的话时乱说的,并非我本意,我只是顺口这么一说罢了。在下父亲病故四年了,我倒是希望有个严父教导督促于我,可惜不可得了。这一杯,敬赵世伯,祝他身子康健,寿比南山。”
赵公子点头微笑,举杯同方子安喝了第二杯。秦惜卿陪了第二杯后笑道:“二位公子自饮吧,惜卿可不能喝了,我今日已然破例了,酒水伤嗓,何况是这冰镇的。二位公子请原谅则个,惜卿在旁给二位公子斟酒便是。”
方子安暗暗点头,秦惜卿很自律,难怪她一直保持如此好的嗓子,便是平日自律保护得当。
“你也别斟酒了,我们自己来。惜卿,你给我们唱一曲吧。冰镇葡萄美酒已然让人惬意,再听一曲惜卿所唱之曲,更是至高享受了。”赵公子微笑道。
方子安有些意外,这赵公子居然让秦惜卿唱曲,这可不是朋友之间的聚会,而是作为客人所提出的要求了。这未免有些唐突,因为今日显然不是红船或者青馆的那种场合。
让人奇怪的是,秦惜卿居然没有丝毫的不快,爽快之极的答应道:“敢不遵命,惜卿便给二位公子唱曲助助酒兴。唱个什么好呢?”
秦惜卿拿过船舱一角靠着的琵琶来,拨弦三两声,弹奏唱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山献清佳。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琵琶声美妙动听,配着秦惜卿如仙音一般的歌声,美轮美奂,无以言表。方子安放下酒杯,正欲鼓掌赞美时,却发现赵公子脸色凝重,似有不悦之色,端着酒杯怔怔出神。
秦惜卿也看到了这一点,情绪有些慌张,捧着琵琶坐在那里不动。
方子安笑道:“赵兄,怎么了?秦姑娘唱的词曲甚是动听,赵兄似乎不喜呢。”
赵公子回过神来,微笑道:“哪里那里,极好的。惜卿的歌艺越发精进了,这等慢曲,最考究的便是唱功和嗓音。”
秦惜卿明显暗松了一口气,面容也放松了下来。然而却听赵公子继续说道:“……不过,柳永的这首《望海潮》好是好,写尽东南盛景,繁华盛世。然而,那却是我大宋以前的繁华盛世,而非如今了。想当年,我大宋多么的富庶繁华,不仅有东南形胜,更有中原繁华之地。可如今,半壁江山没了,叫人如何不心中忧愁。听这样的词曲,不但教我不能畅怀,反而心中郁闷难当。”
秦惜卿闻言色变,忙低头道:“惜卿很是抱歉,引起公子不快,请公子责骂。”
赵公子摆手道:“不关你的事,只是我自己生出这样的情绪罢了。不说了,来来来,方兄,咱们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