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卿微笑道:“此乃黄金琥珀蜜,乃临安府和丰楼秘制之酒,每年只秘制三十坛,今年惜卿有幸得了一坛。”
方子安惊讶道:“居然是和丰楼的黄金琥珀蜜?如此珍贵的好酒,子安怎好享受?”
秦惜卿道:“就是为方公子准备的,黄金琥珀蜜三十坛,坛坛寓意不同。有的取福寿之意,有的寓意安康自在,有的为官运亨通,有的意为财源滚滚,不一而足。这一坛酒的讲究在坛侧烧制的字迹上,你可自看,便知其意。”
方子安闻言转头去瞧细腰长酒坛的外壁上,果见坛子外壁上烧制有四个阴篆小字,却是‘金榜题名’四个字。一瞬间,方子安立刻便明白了今日秦惜卿请自己来喝这坛酒的用意,不禁呆呆的转头看向秦惜卿。
“公子明日便要入号舍,后日便是秋闱大考之日。惜卿特意重金买来这一坛琥珀蜜酒,为公子壮行。祝愿公子蟾宫折桂金榜题名。”秦惜卿微笑道。
方子安心中震惊无比,也感动无比。且不说这坛酒有多么的珍贵,那和丰楼是临安府最高档的酒楼,楼中自酿美酒乃是他们的招牌之一。方子安早就听说过和丰楼自酿秘制美酒千金难求的传言。今日自己喝的这酒想必便是那种传说中的秘制自酿酒水。据说其用的酒曲已经有千年之久,以各种珍贵补品和药材秘制而酿,有价无市,千金难买。每年只有三十坛秘制酒问世,更是珍贵无比。秦惜卿能为自己弄到和丰楼的秘制琥珀蜜为自己的秋闱大考壮行,抛开价格不说,这份心意可见一斑。
“多谢秦姑娘,子安何德何能,惶恐不已。”方子安站起身来,恭敬长鞠一礼。
秦惜卿一笑,也不多言,伸手撩开一旁长几上盖着的白色轻纱,一张古朴精致的古琴显露了出来。秦惜卿焚香净手,端坐于长几之侧,轻声道:“方公子,奴家为你弹琴唱歌助兴。”
方子安缓缓坐下,微笑点头。秦惜卿素手轻拨,琴弦之上发出粲然之音,微一蹙眉,琴声舒缓而出,蔓延开来。
方子安低下头,慢慢的喝着美酒,仔细的聆听琴声。那琴音从清亮逐渐低徊,进而如泣如诉,如窃窃私语一般。就在此时,秦惜卿的歌声响起。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
“我所思兮在汉阳。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
琴声低徊,歌声亦低徊惆怅,一咏三叹,千折百转。歌声之中似乎蕴含无尽的愁绪,无尽的悲伤和遗憾,却又有无尽的情义和期盼在其中。
方子安端着酒杯迟迟未能喝下杯中酒,他听得痴了。他见识过秦惜卿的歌艺,亲耳聆听过秦惜卿唱的曲子。但是,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如此将歌声融入词意曲意之中,做到完全了无痕迹的熔融。在方子安听来,这首古曲浑然天成,曲、词、歌无一或缺,缺一不可。这是真正的技艺,秦惜卿完全当得起艺术大家这个称号。
但是,让方子安疑惑的是,一个正当韶华岁月的女子,是如何能把握这曲中之意的。如仅仅是技艺和对词曲的理解是不够的,当有情感共鸣,方可有这样的效果。
乐声停歇,方子安长叹一声,轻轻鼓掌赞叹道:“服了,五体投地的拜服,不带一丝一毫的虚假的拜服。秦姑娘,神乎其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