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安摇头道:“那你就不懂了,若是那么做的话,我不如直接向你伸手要银子便是了。再说了,那么做,既让你欠了别人人情,赚头又大打折扣。我之所以要冒险走私,便是因为利益最大化,不经过市舶司,起码可以多赚一倍。这才是乐趣所在。”
秦惜卿点头道:“说的也是,船行这一行我知道的,咱们大宋八大船行几乎垄断了整个番国贸易,和市舶司瓜分暴利。临安林家船行的少东家有一次便说了,他们几大船行每年故意只出五十艘船,便是为了抬高货物的价格,牟取暴利。市舶司对八大船行也根本不是平价收购他们的货物,而是任由他们哄抬海外货物价格,之后跟船行进行分账。这里边的名堂多得很呢。”
方子安闻言愣了愣,骂道:“他娘的,这帮奸商。居然敢这么干?市舶司岂非被他们控制了么?”
“控制什么呀?市舶司岂是他们能控制的了的。市舶司名义上是地方转运使管辖,其实都是政事堂派人提举。秦桧一干人牢牢把控这棵摇钱树,跟大船行瓜分利益罢了。对外称是市舶司平价收购,那都是糊弄人的。市舶司所得财税银子有限,剩下的都是他们瓜分了的。反正大宋百姓当冤大头。番国香料象牙宝石卖的贵的离谱,皇宫里用的香料往往都要花高价从外边市上去买。里外里交的财税银两又通过这种方式全部吐回去了呢。”秦惜卿轻声道。
方子安真是大开了眼界,原来这里边还有这样的肮脏勾当和名堂。按照这么说来,市舶司岂非沦为了秦桧和船行的私人赚钱工具了。将大宋一个管理海外贸易的摇钱树据为己有,朝廷每年所得极为有限,大头都被这帮吸血鬼给得了,简直太疯狂了。
“如此说来,我本来对走私的行为还有些罪恶感,现在半点也没有了。这银子也根本到不了朝廷的库房里,我这也算是从这帮蛀虫口中夺食呢。”方子安道。
秦惜卿道:“你要这么想,倒也是可以的,不过惜卿觉得你对这件事似乎太乐观了些。我可要提醒你,你这是从他们的嘴里抢食吃。若是被他们发现了,那可真是明面上送了把柄给秦桧整死你了。尤其是现在,他们巴不得找你的把柄,你反而主动送上前去。”
方子安笑道:“那也要抓到我的把柄才成啊。我又怎会让他们抓到我走私的证据。”
秦惜卿道:“莫要把话说得太满。朝廷水军驻扎在舟山岛,他们会严查出海船只的。你若是大意的话,会出大事的。”
方子安闻言一惊,倒是暗地里紧缩了一下。这倒是需要认真对待的问题。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秦桧等人,那么此次出海计划当安排的更加的隐秘妥当才成,绝对不能被他们抓到把柄,不然自己怕真的死定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秦惜卿见夜色已深,于是起身告辞。临别前两人又温存了片刻,方子安这才送秦惜卿离开。目送秦惜卿的马车离开之后,回转身来时,老黄给方子安递过来一叠银票。
“这是什么?”方子安诧异道。
“适才秦姑娘给我的,叫我转交给公子。说公子需要银子。”老黄道。
方子安讶异道:“什么时候,我怎不知?”
“就我伺候秦姑娘上车的时候啊,你没见么?”老黄道。
方子安拿着那叠银票站在院子里发愣,心中颇为感激。适才的谈话中,秦惜卿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知道自己花了不少精力和银两去准备此事。她应该也猜到了自己将柜上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所以留下了银两给老黄,让他转交自己。她直到自己是不会开口要的,所以便通过老黄来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