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数十名兵士取出车上携带的羊皮囊开始吹气扎口。这次之所以带着这些羊皮囊前来,方子安自然是有目的的。其一,这些羊皮囊在关键时候可以作为泅渡的工具。每一只羊皮囊吹足了气之后可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作为泅渡之用。另外,集中起来,可以造羊皮筏,作为简易的渡河船只使用。而另外的用途便是,羊皮囊可作为防潮防水的包裹使用,可以保存衣物干粮火药等物品。如果遭遇恶劣天气,起码可以保证基本的物资食物和火种的存留,还可以存水。紧急情况下还可以当做御寒的衣物套在身上。在方子安看来,这便是个特种兵的野外生存的包裹。这东西虽然榔槺,但是轻巧的很,有多用途的用处,所以方子安将消防军衙仓库中的二百多只羊皮囊全部都搜刮带上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天气也更加的寒冷。木炭暗红色的火光已经提供不了多少热量。好在兵士们吃了热食,喝了热水,该烘干的地方都烘干了,倒也并不太冷。终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的时候,方子安下达命令,众人抬着三支巨大的羊皮筏子,慢慢的往沱河边摸了过去。
在小丘上看过去,对岸金兵兵站火光通明。院子里似乎升起了篝火。虽然相聚近两里之遥,但金兵肆无忌惮的笑声和说话声依旧不时的被北风送到众人耳边。叽哩哇啦,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准备渡河!”方子安摆手下令。按照制定的计划,第一批六十名兵士先乘羊皮筏渡河,在对岸组织一道防线,之后再一批批的将物资和马匹运送过河。
六十名携带十字.弩的士兵在雷虎和赵刚的率领下上了筏子。在一弯冷月的照耀之下,缓缓朝着对岸划了过去。沱河是淮河的第一大支流,河面宽阔,水量充沛,流速却很是徐缓。所以羊皮筏渡河倒也并不艰难,不到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六十名士兵便摸到了对岸。携带过去的几根绳索也拉直了,形成几条连接两岸的长长的索道。这么做的目的是通过索道可以将一些榔槺沉重的屋子顺着绳索拉拽过去,同时通过拉扯绳索的方式渡河,也远比划水要快捷安全的多。
三艘筏子很快便回来了,接下来是另外六十名士兵过河。这六十名士兵过去,对岸便有了一百多人的兵力,就算出现什么意外,实力上也足够应付金兵的兵马了。这让方子安微微送了口气。
但其实,最艰巨的任务还在后面。大批的战马,大批的物资,还有数十辆大车那才是麻烦事。物资还好办,大车也好办,毕竟是死物,容易控制,无非是多运几趟罢了。但是战马可成了大麻烦。这些马儿很难控制,既是活物,又体重庞大,一旦在羊皮筏子上受了惊,便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一个多时辰后,所有的物资包括车辆都运送过去之后,便剩下聚集于南岸的二百多匹马儿了。虽然蒙着眼睛,但是嗅到大河的水汽听到河水流动的汩汩声,马儿都紧张的直打响鼻,躁动不安。
方子安让人将三只羊皮筏子捆绑在一起,形成一个方圆五六丈大的渡河平台。为了稳妥起见,只能一次运送二十来匹战马,而且要将它们聚拢在筏子中间的位置,以防踏空和发生侧翻。渡河的过程更是小心翼翼,不敢速度太快,拉扯着绳索几乎一尺一尺的移动,才能保证马儿在船上的身体稳定和情绪稳定。过河更是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完成一趟。
方子安焦急万分,照着这个速度,一个时辰不过运三趟,二百匹马儿岂不是要用三个多时辰才能完成,这可实在太慢了。有心舍弃马儿,但却有不成,因为没了马,便会严重拖慢行军速度,会对后续情形更加的不利。所以虽然焦急,但却也只能忍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刻都是一种煎熬。夜晚彻骨的寒风吹得所有人身上冰凉,骨头缝里都冒寒气,手脚僵硬无比。但是所有人都不得不忍受缓慢的渡河速度。终于,最后一批十八匹战马抵达了对岸,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然而意外在此时发生了。
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寒冷,一名负责运马的士兵没有集中注意力,在拉马儿上岸的时候一脚踩空,往河中摔落。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正牵着踏上踏板上岸的一匹战马的马鬃,那马儿吃痛嘶鸣踉跄着踩到空处,摔落堤岸之下的河水中,大声嘶鸣挣扎起来。这一下像是炸了锅一般,原本便处在紧张状态的其他十几匹尚未上岸的战马在羊皮筏子上蹦跳起来,兵士根本控制不住。扑通扑通连续有八九匹马儿摔落河水之中,恢恢的嘶鸣声响彻旷野。
方子安头皮发麻,他明白,偷渡潜行计划失败了。这么大的动静,岂能瞒得过只有里许远处的金军营地中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