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裕哈哈大笑,负手走出城楼的庇护范围,往城墙上走去。身旁有人提醒道:“大人,城墙上滑溜的很,风也很大,要小心。”
萧裕摆摆手不加理会,只道:“你们都退下,别来打搅老夫和方大人说话。”
众人只得站在城楼里等候,萧裕和方子安走到宽大的城墙上。这里确实风更大,也更加的寒冷。萧裕和方子安的须发被风吹得蓬乱飘扬,两个人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朔风无情意,吹我到白头。这风可真大啊。吹的人心寒,心冷。”萧裕站在半人高的城垛旁,伸手扶着冰冷刺骨的青石城垛,轻声叹道。
方子安沉声道:“这是萧丞相写的诗么?”
萧裕道:“闲暇时也舞文弄墨一番,可惜我大金对文事不重视,也无人应和。聊以自娱罢了。”
方子安道:“萧丞相可真是孤单的很。”
萧裕道:“老夫孤单?老夫贵为大金丞相,出则仆从如云,入则众星拱月,何来孤单之说?”
方子安道:“我说的孤单,是内心的孤单。连个谈诗论文的对象都没有,身旁熙攘,又有何用?倘若萧丞相在我大宋,必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相知想得,方有趣味。”
萧裕哈哈笑道:“诗文之道乃是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你不认为自娱比娱人更为高级么?我写诗文是为了自娱,可不是为了博得他人赞许,博得什么扬名天下的名声。我关心的不是这些小事。方大人的格局未免太小。”
方子安笑道:“就只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萧裕猛然转过头来,狠狠的瞪着方子安。他的发髻在风中乱舞着,样子极为凶狠,和之前儒雅俊逸的形象判若两人。也是一头野兽。
“方大人,知道老夫今日为何叫你出来么?”萧裕冷声道。
“不知,但绝不是为了来欣赏燕京的风光。”方子安道。
萧裕冷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老夫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这个城池,因为很快,你便要葬身在这个对你而言陌生的城池了。老夫不希望你成了亡魂之后,还对这里陌生,找不到回家的路。”
方子安心中凛然,沉吟片刻,轻声道:“没事,有萧丞相陪着,我做了鬼也不会迷路的。”
萧裕的目光像刀锋一样锐利冰冷,冷笑道:“老夫怕是陪不了你。”
方子安笑道:“萧丞相准备好了么?是要鱼死网破,破釜沉舟了么?”